薛思本不是多言之人,但彼時希望渺茫,此情此景,又與年少時的經歷幾度重合,難免多了一句:「我在找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巧了,我也在找。」
詹致淳笑著,臉上的褶子都團在一起,顯得他尤為蒼老。但那雙眼睛又十分清明,不見昏聵之色,又使得他多了些許精神。
「他說,他兩個徒弟,在亂世之中,不幸罹難,他歷經千辛萬苦,送他們入了輪迴。本想在羽化之前,再見一眼來世的他們,可踏遍青山,仍未相遇。」薛思輕聲說著,「他念我亦受此苦,便寬慰我說,緣分未盡,自有重逢之日。」
這短短的一句祝福,足以讓滿身風塵的薛思暫且忘卻疲憊。
詹致淳溫和風趣,豁達開明,談話間也讓他想起某位故人。如此,薛思便應了對方的請求,多等了三天。
文恪聽了,有點理不清頭緒,他喃喃著:「詹掌門,見過那麼多人,布善施恩,他,他……」
「不一樣的。」薛思忽然開口,「詹掌門雖說常有寬心之語,但從結果來看,只有曹若愚,是真正受益的。」
文恪如夢初醒。
「詹掌門道行深厚,卻不輕易改變他人命數,多是順天而行,對小雪,對先生,對我,皆是如此。但只有曹若愚,被真正改變了命運軌跡。」薛思一語切中要害,「曹若愚年幼,與父母居於荒村野郊,詹掌門找到了他,讓他往東走,甚至引導我與他相遇。」
薛思微頓:「詹掌門,想救曹若愚。我猜,他可能就是,詹掌門兩位弟子的轉世之一。」
文恪愕然。
「曹若愚命格極弱,乃是累世因果強加於此身所致,恐怕他前世命途多舛,才招致如此。」薛思說著,察覺到文恪的臉色有些發白,便沒有再說下去。
文恪有些心亂:「我先前托師姐幫忙找了下有關翎雀宮的卷宗,現在還沒消息,我即刻回臨淵一趟,順便告訴她草種的事情。」
他慌忙起身,膝蓋不慎撞到了炭火爐,只聽「哐當」一聲響,炭火倒了一地,薛聞笛眼疾手快地將他拉到一邊,撣撣他的衣物:「沒燙到吧?」
「沒,就是撞了下膝蓋,有點疼。」文恪心裡亂糟糟的,根本無瑕顧及這些,著急慌忙要趕回去。薛聞笛見狀,拍了拍他的肩:「為小雪聚魂一事,就全權交於我吧。阿青心有積鬱,我不忍她再操勞此事。」
「嗯。」文恪答應了,和他約定,歸山後一有線索,便會與他來信。
薛聞笛送他至門口,便停下腳步。
山風冷冽,吹得人格外清醒。薛聞笛長長地吐出一口熱氣,隨風飄散。薛思走到他身側,輕聲道:「文長老,喜歡曹若愚。」
「看出來了。」
薛聞笛兩手抱胸,忽然往後靠了靠,貼在他肩上,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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