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獨自立於山巔,任下方黑水呼嘯, 天穹劫火怒燃,此時此刻,竟有幾分遺世獨立的虛假自在。
可偏偏有聲音不合時宜地闖入,打斷路乘這不斷自我麻痹,好似已經對一切已經無知無覺的縹緲狀態。
路乘側頭望去,他聽到呼救聲。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走過去,在山崖側方,往下俯瞰。
黑水在下方奔涌,人世已盡成澤國,但仍有些凸起的高地,裸露在外,像是路乘所在的這裡,也像是他視線此刻望向的那處,相較於路乘所在山峰矮小了許多,只能算是一塊礁石的聳立於水中的凸起石塊。
有人站在石塊上,模樣有些熟悉,是杜子衡。
在他對面,路乘所在山峰的山腳,也即黑水尚未上漲時的山腰部位,郭朝陽站在一塊尚算平整的石台上,剛才的呼救聲便是他所發出。
他們不知是如何來到這裡的,也許是黑水沖卷而下時僥倖未被直接吞沒,一路逃亡至此,但他們的幸運也到此為止,郭朝陽尚好,杜子衡所在的石塊卻是不斷被上漲的黑水吞沒,他所能夠站立的空間也越來越小,再過上數息,就將隨石塊一起沒入水中。
「有人嗎?!」郭朝陽焦急地喊了數次,都無人回應,水位越漲越高,時間所剩無幾,他終於不管不顧地橫下心,對著困在礁石上的杜子衡伸手喊道,「跳過來!」
單論距離來說,他們彼此相距不過一丈遠,即便眼下無法使用靈力,杜子衡的身手也可以輕鬆躍過,但他們真正的威脅,從來都不是距離遠近。
杜子衡看著漫漲而來的黑水,深吸口氣,在即將被吞沒的最後一刻,他奮力躍起,猶如被逼至崖邊的鹿,死生一刻的絕境中,他爆發出了最大的潛力,他跳的前所未有的高,跳的前所未有的遠,身體在空中躍出飛揚的弧線,卻終究差了寸許。
如在瀛洲所見的那般,在感知到有活物躍過的一剎那,下方的黑水便潮湧而起,像是噴射的泉流,散射的水珠則如捕獵的觸手,四散張開。
杜子衡避開了絕大部分,卻在躍至安全平台的最後一刻,被一顆飛濺的黑色水珠,黏住了腳踝。
「子衡!」郭朝陽的大叫聲中,那顆黏住杜子衡腳踝的水珠在對方跳上平台的同時,身形扭曲抽長,化作一股向下的力量,拖著他不斷下墜。
「子衡,抓緊我!」郭朝陽飛撲過去,死死抓住杜子衡的雙手。
明明那顆水珠是如此渺小,它所化成的絲線更是纖細到只有毫釐,像是一吹就斷的蛛絲,但它所擁有的磅礴力量,卻超乎人的想像,郭朝陽和杜子衡一起用力,竟還是被其拖得不斷後移。
他們離崖岸越來越近,再退幾步,他們就將一起跌入苦海。
「放手!」杜子衡大喊,他握住郭朝陽的手同時鬆開。
郭朝陽卻死攥著不松,他用力到脖頸上的青筋都纖毫畢露地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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