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沉也探頭去看。
只有最裡面的少年沒有動。
他的一條腿曲起,隨意踩在石階上,扔出一對牌,撥弄著火機,攏火點菸。
沈野看了一會兒,忽然皺起眉:「阿燼,巷尾那幾家,不是早空了嗎?」
說完最後一個字,他倏地頓住,心知要遭。
牽著幼童的少女,停在了最裡頭那扇門前。
那戶人家,在他們這些人里,是禁忌一樣的存在,因為周燼和那家有仇。
有時候,周燼會盯著那裡看。
少年的恨意和厭惡,狂妄又直白。
那裡都好多年沒人住過了,不知道怎麼偏偏今晚來了人。
還是看上去挺嬌弱的少女。
沈野剛要說些什麼岔開,裡面的少年忽然動了。
周燼抬起頭,漆黑狹長的眼睛,在黑夜之中,帶著深深戾氣。
他按滅指間的煙,撐著石沿翻了下去。
——
走到那扇門前時,孟夏鬆了口氣,從包里摸鑰匙。
宋嵐如留下了一大串鑰匙,那封遺書太短,她沒來得及告訴女兒,哪個是老房子的鑰匙。
老房子的門是老式鐵門,太久沒人來過,上頭沾滿灰塵,鏽跡斑斑。
孟夏拿著一串鑰匙,一把把試,她的運氣實在有些差,試到倒數第二把,才插進鎖孔。
吱呀一聲,門開了道縫,上面的塵灰簌簌落下。
她剛要去推,一隻手撐在門框上。
修長有力的手,骨節凸起,食指上一道猙獰傷疤。
孟夏抬起頭,對上一雙戾氣橫生的眼。
剛才經過巷口時,她見過這個少年。
銀骨耳釘,鋒利的下頜線隱沒在黑暗裡,含著煙,曲腿踩在石階上,懶散地摸牌。
在B市,孟夏很少見到這樣的人。
一身戾氣,野蠻生長,又野又痞的勁兒,紮根到骨子裡。
鑰匙被抽走,周燼捏在指尖繞了兩圈,隨意朝後一拋。
「你家?」沉冷的語調,泛著戾氣。
孟夏仰著頭,手機屏幕的光很弱,她有夜盲症,只能看到光亮盡頭,少年的一雙眼。
裡面有狂妄直白的厭惡。
令人不安的感知,讓她的掌心起了層冷汗。
「我家。」她說。
周燼的指節一緊,凸起的骨節幾乎衝破外面的一層皮:「孟海生是你什麼人?」
突然聽到這個名字,孟夏竟然覺得有些陌生。
破碎的瓷片,鮮紅的血,隱忍的嗚咽...
她咬唇,語調漠然:「生父。」
周燼突地笑一聲,伸出手,一把按滅她的手機屏幕。
眼前驟然黑下來,孟夏什麼都看不到了。
像是沉沒在漆黑的海,一寸寸墜落。
孟夏突然害怕起來,那些熟悉恐懼和不安,將她湮沒吞噬。她把年幼的孟檸拉到身後,抬手去推門。
少年的手臂結實有力,她用盡力氣去推,鐵門吱呀呀響了兩下,又彈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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