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染大約也知道自己興奮起來說的都不是人話,攥著付錦衾的衣角,垂頭喪氣地將腦門抵在他後背上。
付錦衾的話因為她這一磕,略微一頓。他穿得單薄,只在外面披了件連珠紋大氅,姜染帶著溫度的額角,就透過這一點薄弱,無聲無息的侵入進來,帶著沒心沒肺的依賴。
依賴?當他是什麼善男信女麼?
付錦衾壓下眼,反手把姜染拽出來,恢復常態道,「她腦子不好使,您多擔待。」
「您別這麼說,姑娘是個好人吶!」
張家和酆記的糾葛,就此因為一紙定契,和獵戶婆婆最後的總結,平靜無波的告下了一個段落。
但是那句「好人」,卻自那日起在姜染耳朵里生了根,隔三差五就要跳出來「吼」上一嗓子。
她是好人嗎?為什麼她潛意識裡覺得自己跟這兩個字不沾邊呢?她偶爾能意識到她丟了很多記憶,這些記憶沒有一幀完整的畫面,悉數都是殘片,有些殘片使她懷念,有些殘片並不讓她愉悅。
她不喜歡去觸碰這些不愉悅,胡亂晃了晃腦袋,在後院堆著棺材板的空地上,抓起了一把刻刀。
張家只給了她五天時間雕花,她得完完整整地把這筆生意拿下來,不論那些記憶代表著什麼,她都只想專心做一個好掌柜。
細刀走邊角,大刃削輪廓,揚揚挫挫一捧木屑,很快就在腳邊堆成了山。
平靈等人守在一旁看著,驚訝地發現她竟然真會在棺材上雕花。
「你說我是不是瞎了,她還真雕出一隻鶴來。」平靈瞠目結舌地跟林令耳語。
姜染沒「瘋」之前,用的是一把叫做「鬼刃」的劍,劍身只有半臂長,反抓在手心裡,便是這世間最快的利刃,姜染喜歡近攻,被她盯上的人,基本是一招斃命,多用一兩個招式都嫌麻煩,現在居然在這種慢活上有了耐心。
「你沒瞎,我也看見了。」林令訥訥的說。
他跟她的時間最短,只知道她脾氣光怪陸離,喜歡坐地起價,從來不知道她對死人也能這麼體貼。
可惜這份體貼才雕出一點眉目,金主那邊就翻了天了。
「掌柜的,別雕了,張家那邊反悔了!」焦與踩著雪,火急火燎地連穿兩道月亮門,一路從大門衝到後院。
「反悔?」姜染剛把棺材板搬下來準備雕鶴眼,詫異地從板子後面露出一顆頂著木屑的腦袋,「要改火葬,不整個兒埋了?」
「整個兒埋!」焦與說,「但是不用黃梨木了,張進成讓咱們隨便出一副棺材給他爹下葬,就按三十兩銀子算,之前那定錢就算全部的銀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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