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去的手被她一寸寸地收回,整顆心都似被片去了一半,在看不見的地方無聲無息的流血。她還欠他十兩銀子,她現在還了,里外就只賺了二十兩。她眼睛一翻,自己給自己掐人中,又拍了拍胸口,「你得好好花啊。」她還跟人家說話,還攥人家大袖,她捨不得!
這個反應讓付閣主相當愉悅,眉目一展,臉上就有了笑意,慢條斯理地將袖子扯出來,他說,「你也好好活著。」
話畢也不多留,掖著袖子對他二人微一頷首,就逕自帶著他的人走了。
長風獵動長袍,端得一派雋雅風姿,姜染目送他的背影,疼得整個腔子都麻了。折玉聽風跟在他身後,想得卻是,真稀奇,就這十兩銀子,他們閣主跟狗的事兒就翻篇了?
他平時有這麼好哄嗎?
那日之後,姜染脖子上的荷包就增重到了二十五兩,這銀子不輕,墜得脖子生疼,但她不放心放在別處,必須要一低頭就看見才能安心,特意換了條粗壯的繩子掛著。
那口黃梨木棺材,原本就上了一半雕花,她擔心再生變故,沒日沒夜的趕了三日,至第四天清早就送到張家去了。張家這次沒人再嚷嚷,老太太稱了意,直誇張進卿是有擔當的孩子,其他房的哥哥嫂嫂也都說他孝順,好話不花錢,堆成一座山將人架起來,山頂是頌揚之聲,山的本身卻是鼻青臉腫的愣頭青攥在手裡的一小把銀子。
他笑得挺開心,為自己,也為完成了他爹最後的遺願,他踏踏實實地放下了心裡一塊重石,因為從未親手賺過一吊錢,所以很容易從任性得來的銀子裡體會到快樂,連之前挨到身上的打,都成為了一種驕傲的印記。
張進卿的娘是這裡面唯一痛哭失聲的人,她知道所有人都當他們這房是二百五,分的最少,出的卻跟張老大一樣多。她恨兒子不成器,又恨得那樣無法,她不懂如何教導,長到這麼大,還是一個傻子。
之後的事情按部就班,很快按照小殮、報喪、奔喪、停靈的順序,一路走到了大殮入葬。張進卿中途還找過一次姜染,問他能不能把他爹牌位刻得再特別一點,最好一看就是他找人刻的。他從旁人嘴裡嘗到了甜,一鼓作氣的想要為自己增光添彩。
姜染說能,能在名字上頭刻個虎頭,適合你,也適合你爹。你爹的可以大一點,是大虎頭,你的小一點,是中虎頭,你們兩個虎頭一上一下,形成二虎出山之勢......
張進卿聽出她在擠兌他,沒聽她說完就揚著下巴走了。
張家的穴是早年間就定好的,紙人紮好,金箔備齊,便要送到那邊下葬去了。
出殯當日是個灰濛濛泛著青色的陰沉天,姜染帶著人守在張家門口,不知打了多少呵欠。出殯時辰宜早不宜遲,天還沒亮透就都折騰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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