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天想到當時的情景，一雙劍眉緊緊地擰在一起，還是繼續講下去，「柳無眉的精神體是銀鼴，被抓住以後他就失去了和精神體之間的聯繫，雖然我們將那頭變異獸消滅了，可是銀鼴的下肢依舊被吃掉。這種傷害，即使是治療師也沒有辦法，只能幫助他的精神池暫時穩定下來。」

陽萊只覺得脊背發涼，「……是我理解的那個吃掉嗎？」

沈樂天點頭，「就像人類吃掉食物一樣的吃掉。」

沈樂游無法想像，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在銀鼴被吃掉的過程中，作為主人的柳無眉是會同步感受到的，就像是他自己的身體被活生生的吃掉一樣。

見兩人只是聽著就臉色發白，沈樂天終究還是沒有繼續描述，「柳無眉的事情，我們很抱歉，他現在的精神池雖然還在，可是以後應該不能再繼續做一名軍人了，我們會按照帝國規定，做出補償，也會安排好他的後半生。」

陽萊想著那個在圖書館中細心整理書籍，耐心回答問題，會擔心她被別人欺負的學長。在他結束圖書館工作的前一天晚上，柳無眉碰到了陽萊，那時候他的眼睛都在發亮，充滿期待的和陽萊說他已經申請了一所更好的軍校，描述他會成為一名什麼樣的軍人，他要為帝國守住邊境線。

明明，是要成為一名軍人的啊……

陽萊無法抑制滿心的悲痛，朝著沈樂天怒吼，「可是這些都沒有用了！他再也不能成為一名軍人了！」

她現在真的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對柳無眉以後完全塌陷的人生，她甚至不知道怎麼和將來醒來的柳無眉說。

沈樂游沒有想到陽萊會突然發怒，甚至，她的眼睛都發紅，為再也沒有以後的柳無眉難過。

沈樂天的喉嚨上下滾動，雙手緊緊地按住膝蓋，聲音保持著不變的情緒，「這樣的事情……有很多。」

不等沈樂遊說話，他起身沉默地朝著反方向走去。

沈樂游才驚覺，和他一樣年紀的弟弟，看上去似乎要老了許多。

陽萊只是待在病房門口，甚至不敢進去再看柳無眉一眼。

沈樂游看著陽萊的背影，有些後悔今天帶著她一起過來了。只是當時想著她和柳無眉的關係不錯，她來了，柳無眉說不定會高興一些。

「回去吧。」

陽萊早就擦乾眼淚，她已經很久沒有哭過了。現在她也意識到，剛剛情緒激動下對著沈樂天說了一些什麼。就像他說的那樣，這種事情誰都不想發生。

「老師，你弟弟，記仇嗎？」

沈樂游似乎想到了什麼，冷笑一聲，「他要是不記仇，世界上就沒有記仇的人了。」

「誒怎麼了？」

陽萊生無可戀地衝著沈樂游揮手，「沒事，我回去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