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骨挺立眼角深長,脫俗的鶴骨莫名成了蒼鷹,裴御東清矍的面龐上籠著難以拂去的嚴肅。
晚飯後正好是裴來財玩球遛彎兒的時間,那隻大白狗左等右等也沒等到一個好心人陪它玩,就叼著球屁顛屁顛地撞開書房的門。
它輕車熟路地進來,剛咧開嘴露出一個標準的「暖狗式笑容」,尾巴還沒搖起來,就非常能「察言觀色」地發現屋內氣氛不對,此犬非常懂得什麼是「識時務狗為俊傑」,立馬把笑掉的球再次叼起來,夾著尾巴偷偷溜走了。
老裴分成一縷視線給已經快被自己養成精的裴來財,卻沒有平時被它逗樂的心情,看著自己兒子說:
「把門關好,咱爺倆聊聊。」
裴徹轉身把門關上,即使他已經裝得足夠冷靜,當室內燈光掃過他的前額時,也將他眼底的青黑與不佳的狀態暴露得一覽無餘。
裴御東端詳著他的狀態,眉頭微微皺起來,語氣嚴肅:
「一點招呼也沒和家裡打就和小舟那孩子離婚了……轉頭又要和季蘇白訂婚,你能跟我聊聊你是怎麼想的嗎?」
老裴所說的「聊聊」並不是一種父系權威下的套話,他向來提倡有什麼事情當場溝通當場解決,但很可惜在這方面,裴徹更像他媽媽,他喜歡往心裡藏事,沒人問就憋著不說,有人問視情況再說。
裴徹:「季蘇白即將被魏家收為養子,在魏氏不斷向外擴張、各世家受到擠壓甚至侵吞的情況下,和他聯姻有百利而無一害,裴氏可以共贏互利,雙方合作發展可觀。」
「嗯,的確。」
老裴非常有耐心地沒有打斷自己兒子一本正經地胡扯,等他全部說完才開口:「很合理,但你可以再編一編,比如魏家準備毀滅地球,你抱緊他家的大腿就可以移民外星。」
裴徹沒吭聲。
他無處安放的視線落在書桌上,支架上正掛著的是閔畫練習的千字文軟筆,生宣上字體端莊公正,而旁邊的紙上卻畫著兩隻伸腿瞪眼的小烏龜,放在一起,對比慘烈。
一個會教小孩子畫奇醜無比小烏龜的爺爺,其實更像個返璞歸真的老頑童。
但過去幾十年間在商場上的殺伐果決讓裴御東飽經風霜,即使現在的他看上去溫和而無害,卻遠沒那麼好糊弄。
老裴留意著自己兒子的目光,先把自己那張丟人顯眼的小烏龜給摘了,才說:
「魏家最近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些,年輕人野心勃勃不一定是一件壞事,見不得別人家的樹長得比自己高也是不是不能理解的心理……但一個人如果不僅要讓自家的樹長得最高,還在暗中窺伺別人家的地皮,想要種上自家的樹,就不知道是什麼成分了。」
裴徹抿住嘴唇,一言不發。
他站在室內溫暖的燈光下,卻像是根在怒濤中挺立的桅杆,筆直又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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