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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为燕家只余燕行露一位后人,故而侯位由她承袭, 赏良田百顷, 洛京美宅一座, 封号青阳, 世人称其为青阳燕侯。
当天,不矜苑东北角的那座临水单屋房门紧闭, 足足一个时辰未有人进出。
反观屋内,每个人面色各异,或敛容屏气, 或感伤叹惋。
陶净临说:“昔日天下混战, 相里谷曾有一次被波及到,差点就被藩王吴劲松率兵纵火屠谷,好在有燕将军出手相救, 相里谷这才得以延续。雀枝, 燕氏一族对我们有救命之恩, 今日燕将军之女登门,希望能求得一位贤才带在身边当幕僚,她跟我说,想要带你走,你愿不愿意借这个机会为相里谷报恩?”
林元枫道:“燕将军如此大恩,雀枝自然是愿意的。”
此事议完,众人一一离开。
林元枫走出屋门,却见燕行露又静静站在不远处水亭的鹅颈靠椅旁,下颌微抬,侧脸轮廓流畅立体,只是气色总显苍白,不说不笑时是难以接近的冷。
她来到燕行露身边,同她一样沉默地望向眼前池水。
许久,林元枫问:“为什么选我?”
燕行露不看她,只唇角微勾:“因为看你投缘。”
林元枫:“……”
虽说能引起女主的注意并成功接近对方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她总觉得古怪。
这青阳燕侯,似乎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啊。
两日后的清晨,相里谷外的白石廊桥上驶过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迎着淅沥的春雨,逐渐消失在了霭霭薄雾中。
厚重的织锦帘幔偶尔被掀开一角,漫风平缓,微微吹动纤素指腕上覆着的茜纱。
帘外的天是水草似的青灰色,眼见着繁闹的梨市和龙息河渐渐隐在马车后面,林元枫放下帘子,瓷白的面上情绪淡淡。
“怎么?想家了?”坐在身侧的燕行露突然问道。
“倒不是。”林元枫用手撑着脑袋,整个身子斜斜倚靠在红柚木车厢上,柔若无骨。
马车外面看着平平无奇,内里却很是华贵。铺羊皮地毯,四面贴有金箔玉饰,设有书柜小桌,边上还有暖炉。
此时燕行露就端坐在垫着软褥的长椅中间,手执一本页子书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林元枫探头看了眼,原是一本兵书。
她无甚兴趣地收回目光,伸手捻了块面前小桌上摆放的藤篮里的酥蜜卷,咬了口后,见燕行露看书看得正经,故意问她:“吃不吃?”
燕行露乜她一眼:“不饿。”
林元枫轻哼:“这可是我娘亲自下厨做的,你不想尝尝?”
那满满一藤篮里,装的都是她娘亲手做的糕点,为的就是让她能在路上解馋。
燕行露还是那两个字:“不饿。”
林元枫吁叹一声,刚要将手里剩下的酥蜜卷吃完,马车猝不及防转了个急弯。
她一下没坐稳,身子直直往前倾去,燕行露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腰身,用力往后一带,很快又抽离开来。
“当心。”她重新拿起那本兵书,见林元枫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手里的面点,想了想后,又道,“多吃点,腰太细了。”
林元枫登时扭头看她,她却移开视线,盯着手里的书看,面色平淡,可总让人觉得她其实是笑着的。
这两日内,燕行露与她那两位随从虽然都住在相里谷中,但林元枫要么忙着收拾行李,要么忙着同娘亲和哥哥姐姐们亲近,而燕行露也在与陶净临及谷中几位长者商议事情,两人其实没怎么碰面,故而此时相处的气氛甚是微妙。
“燕侯。”林元枫突然这么叫她。
燕行露抬一抬眼皮看她:“叫我燕姐姐吧。”
林元枫听见这声差点被口水呛到,默然片刻,道:“……不能失了分寸,我还是唤你燕侯吧。”
“随你。”燕行露轻叹一声,似乎有点惋惜。
林元枫刻意忽略她这份惋惜,转而开口:“今早出发前,爹爹同我说,要我以毕生所学鼎力相助,为你排忧解难……”
她说着凑近燕行露,眼睛微眯,语气变得耐人寻味起来,“爹爹这样说,我当然是听他的,全心全意为燕侯效力。只是,就是不知燕侯究竟有什么忧,什么难需要雀枝来帮?”
燕行露淡淡敛眉:“以后你就知道了。”
“现在不能说?”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燕行露微微侧头睨她,笑意清浅,“雀枝既然这么好奇,不如先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这是她第一次唤她名字,嗓音平缓微沉,泠泠悠然,“雀枝”二字从她嘴里说出,眼前仿佛真应了这个名字的景,有云雀栖息枝头,灵巧生动。
林元枫私以为,她唤得最好听。
“我爹在你面前,是怎么说我的?”她问。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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