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要不是有外祖母的遺囑,顧非臣自己都不會參合進來。
裴氏集團的財富確實可觀,但以顧非臣的本事,他未必不能把他自己的公司在未來發展成下一個裴氏,甚至是比裴氏更大的龐然大物。顧非臣之所以這麼忙,就是因為他不僅在忙裴氏的事,同時也在經營著他自己的海外風投公司。
那個公司還是他在上大學的時候創立的,海外的人脈基本也都是在那個時候一點點建立起來的,好比帕拉斯爵士。
只是……
「憑什麼?」外祖母去世前的憤恨眼神,再一次浮現在了顧非臣的腦海,是如此深刻,又是如此清晰,讓人過目難忘。
顧老夫人是得病去世的,去世前已形同枯槁,卻不是被病魔折磨的,而是多年來的心魔。不管是在她去世前,還是去世後,幾乎所有認識她的人,都對顧非臣說,你外婆是個優雅而又明媚的美人,再找不出比她更好更溫柔的人了,她幫扶弱小,待人和善,卻只有顧非臣和他的母親顧小姐,見過外祖母如此偏執扭曲的一面。
那是臨死之前最後的瘋狂,也是對命運如此不公的控訴。
她說:「憑什麼呢?我們在國內因為他而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他又在海外過著怎麼樣的生活?」裴老爺子當年不得不背井離鄉的逃亡時,幾乎帶走了家裡所有的錢,但是他留給顧老夫人母女的,卻不只有溫飽無法解決如此簡單的事情,還有無數人不解的謾罵與白眼。真以為一句「我們已經離婚了」,旁人就能放過她們了嗎?
顧老夫人都不知道自己那段時間是如何過來的。
曾經支撐她堅持下去的,是前夫離去時鄭重其事的承諾,是他與她之間不離不棄的愛情誓言,是她朋友的信任,是她家人的幫助……可最後她等來的又是什麼呢?他沒有回來,但再婚的婚訊卻漂洋過海地回來了。
驟然面對這個消息,顧老夫人是怎麼想的呢?答案誰也不知道。
哪怕是顧小姐,她知道的也僅僅是母親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關了一整夜,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地球依舊轉動,而顧老夫人也還是那樣光彩照人,美麗大方,她微笑著對女兒說:「起來啦?早上給你做了你最喜歡吃的小籠包哦。」
她竟然還有心情自己包小籠包,倒水和面,拌餡調味,架火蒸鍋,忙前忙後了一早上,仿佛昨天聽到的消息不過是生活里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至少看起來對她沒有造成什麼影響。
連常人都會有的壞心情都沒有。
那件事好像也確實沒有對顧老夫人的後續造成任何影響,該掙錢掙錢,該享受生活享受生活,顧老夫人雖然去世的早,但在生病之前的生活,過的其實是相當優渥的。她在家裡的時候是大小姐,嫁人了是闊太太,即便生命中出現了一些起起落落的插曲,但最終老天還是待她不薄,讓她在晚年成為了遠近聞名的女企業家。
她和女兒的日子在自己一點點的努力經營下越來越好,有聲有色,有錢有閒,她永遠不缺聚會,也不缺熱鬧,更不缺愛她的人。
但一直到生命的最後,顧小姐才意識到,她的母親心中始終留有憤怒,那就像是一團永遠無法澆熄的火焰,無論她與她說多少寬慰的話都沒有用,它始終橫隔在她的心裡,持續性地一點點傷害著她,讓她無法遺忘,也無法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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