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逐星:「什麼?」
荊平野有點不好意思:「我自己做的,只有心意,但沒有花錢,可能不如你的指環貴。」
「不會,」應逐星說,「你的都珍貴。」
荊平野這才磨磨蹭蹭掏出包里的冊子,塞進應逐星手裡:「我想著你復明不是還有段時間嗎,覺得你在醫院肯定無聊,就給你畫了幾幅畫——都是課間畫的!你別擔心我功課,沒落下的。」
應逐星低頭,摸索著打開,指腹碰到書頁點點凸起時,忽然一頓。
「我學著寫了一點盲文,但是還是門外漢,」荊平野握著他的手,放到這頁的右上角,「這是標題。第一頁畫的是黑豆,它最近修毛了,像之前我給你剪的頭髮一樣短。你摸摸,能感受到嗎?」
標題是盲文書寫的,而畫則是用用空了的針管筆芯,一點點戳出來的。或許因為怕分辨不清,筆畫之間戳得很密。幾百個,或是幾千個。
一個不懂盲文的人,以最直白的方式,與應逐星共享他眼中的世界。
應逐星突然鼻腔一酸。
荊平野:「你別別別別哭!你剛手術完,別哭!」
兩人一時手忙腳亂,好不容易應逐星才克制住了,伸手抱住了荊平野,抱得特別緊:「我……特別喜歡,謝謝小野。」
「一定要好好聽醫生的話,早日恢復,早點看見世界,還有我,」荊平野小聲說,「冬天的時候就能再見了,別太想我。」
應逐星覺得這句表述其實不完整,因為在某種程度上,應逐星所理解的世界概念,等同於荊平野本人。而「別太想」則更是難以完成的事情。但應逐星仍是說「好」:「十一月再見。」
下午四點半,荊平野跟著夏蕾離開北京,搭上返程的高鐵。
五點零七分,荊平野接收到一條消息。是應逐星發來的一張照片,北京的火燒雲晚霞,是他憑藉光感所拍攝的。荊平野保存好照片,注視高鐵車窗外飛掠的田野。
低溫、寒冷、色調單一的藍色冬天,在當下,具有了值得期待的全新意義。
·
十一月中旬,最後一次院內檢查顯示狀況良好,准許出院。
應逐星並沒有太多可以收拾的東西,只有那本冊子。——半個月的時間已經讀了十幾遍。其實更安全的位置應該是枕頭下,但又擔心會將凸點壓平,因而只放在床頭位置,小心保存。
出院當天是晴天,氣溫零下。應逐星看見輪廓明顯的光線。
乘車前往車站的路上,他與應博都沒有說話。直至到了地方,應博才終於開口:「我打電話給荊川了,讓他們來接你。我就不回濱城了。」
頓了下,又說:「廣東那邊的醫院聯繫我,說是有合適的腎源。只是時間緊,這周必須手術。等移植完,你李叔叔——就是我一個合作夥伴那兒,有想為我介紹個對象。我應該會安頓在那邊……和我的家庭。」
應逐星沉默片刻,點點頭:「好。治療的費用我暫時一次性還不完,但會分批次打到帳戶上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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