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的手頓了頓。
辛宛奶奶去世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並且知道具體月份是在七月。
辛宛從小和奶奶相依為命,葬禮那晚是他陪辛宛度過的,辛宛哭了一整夜,又發了燒,昏昏沉沉得不清醒,只是抓著他的手不肯放開,極度缺乏安全感。奶奶去世後辛宛的母親才遲遲從外地趕回來,放下了工作,承擔起了撫養的義務。
其他諸如父母離異的事情,辛宛則對他一言都未曾提起。
宋珩剛要開口,眼前忽然掃到身影,電話里的助理還在匯報結果,他卻將視線放在了那人身上。
辛宛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那兒的,目光很輕地放在他身上,光著腳,藍白色的睡衣松松垮垮地搭在身體上,頭髮挽在耳後,像逃跑的辛德瑞拉。
他怎麼跑下來了?
「宋先生,還要繼續查他父親那邊的親屬關係嗎?他爸爸換了手機號和家庭住址,查起來可能需要耗費的時間長一些。」
手裡的煙攢了長長一截菸灰,搖搖欲墜。
「先不查了,」宋珩低聲說,「到這兒吧。」
手機掛斷,他抬起眼,借著明亮的光注視著辛宛。視野里忽然又出現道影兒,迅猛地疾馳過來,是條白狗,宋珩還沒反應過來,狗就奔到了他身側。
宋珩瞬間頭皮發麻,險些把手機甩出去,試圖用腳把狗踹跑,「滾開,離遠點!」
他並不喜歡動物,甚至有難言的厭惡,或者是他天生冷心寒腸。
但那狗跟他自來熟,吐著舌頭哈著氣,黑漆漆一對眼珠直直鎖著他,似乎腿腳不利索,但不影響它歡快地吠叫著。宋珩處於崩潰的邊緣,辛宛不知道什麼時候走近了,草尖將茶色影子破碎開來。
「球球好像很喜歡你,」他說,「你不用怕它,它不咬人的。」
或許是聽到了有人喚它,白狗換了道兒,棄了新歡投了舊愛,辛宛彎腰去順白狗的毛,又盤腿坐在地上,抱著那條狗,挽好的頭髮就散下來了。
宋珩如蒙大赦,手心裡潮濕,那菸灰也掉了,灰敗地落在他的褲子上,風吹散了,只是猩紅的火光還在燒,他用腳尖碾滅了。
日頭比清晨的更熱烈一些了,枝葉間穿過的光斑零零散散地落在辛宛身上。
「怎麼沒穿鞋?」宋珩突然問。
辛宛聞聲抬頭,又低下眼去撫摸狗,「急著下來,就忘記了。」
「什麼事這麼急,看狗嗎?」
辛宛不作答,眼睫投下陰影。
14歲時這麼不愛搭理人嗎,還是說出於對他的防備和警惕?在宋珩印象里,辛宛總是話很多,嘰嘰喳喳的,像布穀鳥,還總是笑,像塊清亮的白玉,漂亮又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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