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醫生站在床邊,拿著黑色原子筆,例行詢問著辛宛。
宋珩一路上把辛宛抱回來的,電梯裡人多嘈雜,於是轉而走了僻靜的樓梯間。誰也沒說話,到了病房也是如此,辛宛坐在白色床上,目光不落在他身上,安靜地接受檢查。
「李醫生,等會兒聊聊,」宋珩低聲,「我先出去等著你。」
李醫生點點頭:「好,沒問題。」
宋珩轉身,拉開了門,卻險些撞到人。
男人穿著黑色連帽衛衣,半張臉都遮掩在鴨舌帽的陰影下,見他出來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將手中物件往懷裡藏掖,整個人弓腰縮肩,低聲說了句「不好意思」,快步走開了。
宋珩皺眉看著男人拐彎離開,反手關上了門,倚靠著門口白牆撥弄手機。
等待約莫十分鐘,李醫生這才從病房中走出:「宋先生,換個地方聊吧,這兒病人多,太吵了。」
於是他們從走廊過道換到了四樓盡頭的辦公區里,關上門,裡面就同外面隔離開。幾乎是剛坐下,李醫生面上便堆上笑意:「宋先生,您也看到辛宛了。我們這兒的情況已經和您說過,您打算什麼時候把人帶走呢?」
「我為什麼要把他帶走?」宋珩靠在椅背,反問。
「哎,您和他這不是——」
「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對他不負有任何責任。如果是說低於血緣的』密切』關係,他是我前男友,三年前已經結束了這段關係,所以無論於情於理,我都沒有義務把他帶走。」
「前男友」這個詞把李醫生噎住了,「可是辛宛在床板上寫的……」他放下病歷單,調出了手機里的相冊,撥劃幾下,屏幕推到宋珩面前,「這不像是沒關係吧。」
屏幕上的照片極具衝擊力地進入他的視野——曝光度很高,顯得黑色的字分外突兀顯眼。
宋珩幾乎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寫得很亂。字大小不一,密密麻麻地寫在狹窄的床板上,手機號碼穿插其中。
字跡能夠傳達情緒吧?像草書,像楷書,那張照片幾乎在一瞬間讓宋珩覺得震撼與不敢置信。
明明寫得是「宋珩」,但字裡行間都在表述「救我」,仿佛把他當做垂死中的最後,當做賴以生存的氧氣與光源。
「就我所知,矯治中心裡是嚴格限制自由,並且對隱私查得嚴格,這種求救方式寫在床板上是最保險的,他應該求救過上百次了。宋先生,您說三年前就分手了,但就我所知的來說,辛宛進矯治中心,是在一年前,」李醫生猶豫了下,收回了手機,「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宋珩垂眼,半晌才抬頭說:「即便是有誤會,三年過去,誤會也會成為既定的事實,不是嗎?」
李醫生無話可說。
宋珩忽然問:「辛宛是不是之前……自殺過?」
李醫生愣了下,回想起了辛宛手腕上兩道猙獰而無法消褪的疤痕,苦笑了聲:「應該是割腕過。但這些事情他記不得,警察那邊也沒查完,我們自然也就沒法知道全情。他身上的傷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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