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喝完了酸梅汁,這才去理髮店剪了頭髮。辛宛的頭髮長得很慢,來剪髮的次數寥寥,洗完頭髮系上圍布,從鏡子裡能看到宋珩低頭在看那本《藝術哲學》——他一直幫忙拿著。
辛宛偷偷地打量,有種隱秘的快樂。
剪完頭髮總是冷的,耳朵後冷,脖頸也冷,風一吹就得縮著。辛宛跟在宋珩的身後,想,如果能經常和宋珩待在一起就好了。
什麼都不做,只是在路上走,走過天橋,走過路燈底下,然後一起回家。
但漱月里停電也就那麼一次,辛宛沒有辦法要求宋珩再次帶他出去吃飯了,而且他最近的確忙,晚上總是八九點鐘回來。
星期五的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辛宛逃了課,臨走和方意川對照了個眼神,用口型說了「拜拜」。六中西邊是自行車棚,第三輛自行車後有個裂口,辛宛從那裡鑽出來,白色校服上擦了髒灰。
超市里人很多,孩子吵鬧要玩具,夫妻為幾捆芹菜爭執,辛宛很少出來買菜,身處熱鬧里卻有些茫然,推著手推車,也不知道該買什麼。
——前天他和保姆阿姨打好商量了,讓她星期五晚上不用來做飯。保姆每晚固定六點才做晚飯,等宋珩回來時飯菜已經涼卻了,即便沒變味,口感總歸不會好。
那不如他來給做飯試試。
原本是信心滿滿的,買個菜就消磨了半分,提著還沉。辛宛提著兩袋子蔬菜水果上了十六樓,放下時如釋重負。土豆、西紅柿、菠菜、茄子等擺在台子上,像生食的一場盛宴聚會。
先前辛宛雖然生活條件不算優越,但也很少下廚房,奶奶承包了大部分瑣事。
如今到他親自下手,辛宛提著把菜刀,盯著那顆洗乾淨的土豆,圓滾滾的,怎麼都想像不出它如何變成絲狀。
是直接從側面切嗎?
辛宛咽了咽口水,切下了第一刀,這時候他尤其恨自己沒指甲,沒辦法扣緊土豆。剛要切第二刀,突然聽見身後的開門聲響。辛宛茫然地回過頭,撞上宋珩的眼神。
他穿著身菸灰色的西服,沒有扣得嚴絲合縫,而是敞著,露出裡面的襯衣,這有一種很迷人的懶散感,讓人挪不開眼睛。
「阿姨沒來做飯嗎?」門關上了,宋珩低頭換下了皮鞋。
「我沒讓她來,」辛宛口不擇言,眼神躲閃,「我想給你做飯來著……」
宋珩趿著棉拖走過來,那種很神奇的磁吸引力又再次靈驗,辛宛下意識捏緊了手裡的菜刀,滑稽得像即將行兇的歹人。宋珩站在了他身側,看到板子上只削去了一塊的土豆,有些想笑:「怎麼想著做飯了?」
「你回來太晚了,」辛宛感覺靈魂脫離出了軀殼,站在第三者的視角上,自暴自棄地看自己出醜,「我做飯也很慢,那樣的話,你回來的時候飯菜還是熱的。」
宋珩眼神動了動,靜靜地看著他。
「你去看電視吧,看文件也行!」辛宛又背過身去,刀尖懸在土豆上,顫巍巍地要朝下落,「我很快好,你不要急。」
宋珩低聲說:「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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