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

堡壘重新被掩藏在工作室之下，模擬的微風穿過模擬的窗，白紗細簾翻卷著輕柔曼妙的弧度，就像曾經高塔之上的房間。

詹歲如背對著窗，窗外只有模擬的陽光。

模擬的陽光落在她面前的小染身上，為他胸前里繁複的機械結構描摹出精緻的光影。

詹歲如抬起手。她的影子比她的手指更先一步攀上了藏著小染異能核心的密匣。

密匣開啟，古銅色的異能核心靜靜地漂浮在裡面。失去了她之前填充在裡面的精神力，裂隙變得更加刺目。

純白的精神力從她指尖淌出。

雪花輕柔地落下，覆蓋了每一道傷口。

大雪洗去了所有的污穢。

詹歲如閉上眼。她的意志乘著雪花飄入。

異能核心中如迷宮一般的裂隙已經盡數被填滿，她在雪地與古銅色的地面上向前滑落。

曾經細弱的回聲現在變得無比清晰。

「歲歲姐……」

詹歲如循著聲音來到了異能核心的最深處。

陽染的靈魂蜷縮在那裡。他閉著眼睛，身上如紋身般纏繞著烏黑的紋路。這些東西宛如活物般在他的靈魂中遊動。

詹歲如遞出一點精神力嘗試觸碰那些紋路。

不行。它們已經和陽染的靈魂深深糾纏到了一起，如果要用精神力強行清洗，必然會傷到陽染的魂魄。

她沒把握在強行剝離出詛咒的同時保住陽染的魂魄。

詹歲如的精神力與無限的力量是對抗性質的，但任何爭鬥都會傷到被當做戰場的地方。想要將陽染的魂魄保下來，需要另一種與無限的力量對抗性並不強，但還能夠清除它的力量。

可是沒有對抗的性質該怎麼清除？一團火要如何燒滅另一團火？

……

日落日升，暗影逐漸被日光照破。

最早起來的是鳥雀，在天空還沒全亮的時候就開始嘰嘰喳喳地梳理羽毛，抖干夜晚在羽毛縫隙里積存的每一點濕氣。

鳥雀的碎語尚且隔著窗，手機鬧鈴先順著耳朵鑽進了夢裡。

詹言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摸著手機，手指一划。

鬧鈴聲停了，他翻了個身，又睡著了。

一個綿長的夢將他捕獲了。

詹言在夢裡奔跑。他穿過山林，輕盈地跳上石頭、躍過河流，樹木被他落在身後，山風托著他的四足奔跑，非常自由，非常……

嗯？

詹言猛然睜開眼。

什麼四足？

他茫然地抬起手，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