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十天過去了,林黛玉硬是吊著一口氣,雖然她整日昏迷,但好歹沒有離去。
賈母讓人請了太醫,每天住在賈府給林黛玉看診,藥材不要錢的往瀟湘館裡送。
寶玉一身霜百色的長袍,立在瀟湘館門前,他的眼窩深陷,滿月似的臉也消瘦了下來,神情憔悴,與之前那個愛弄胭脂的貴公子有了很大區別。
紫鵑正好從門裡跨出來,她手裡端著個熬藥罐,見寶玉在門前,把藥罐往前一傾,一些藥渣水正好落在寶玉腳下。
她笑道:「對不住,寶二爺人逢喜事,真沒想您會在這。我們這裡晦氣,寶二爺還是趕緊回去吧。」
「你很不必這麼說話,我不進去,我只是想來問問林妹妹可好?」寶玉縮了一下鼻子,從草地上撿起藥渣來看,「枳實,馬錢子,這等虎狼之藥如何用得?這是請的哪裡的庸醫?我讓老太太請王太醫來。」
紫鵑見他急的滿臉通紅,神情關切不似作偽,想到裡面的黛玉,又想起太醫的話,不由得掉下淚來:「這就是王太醫開的藥,他說我們姑娘已入膏肓,只能用這藥碰碰運氣了。行不行的,就看這一遭了,」紫鵑狠抹了一把眼淚,泣道,「虎狼之藥是救人,虎狼之心才是害人,寶二爺若是明白這個道理,以後就別來了,給我們姑娘留一條活路吧。」
到了這一步,寶玉早已無淚可流,他悽然一笑道:「我心心念念盼著她好,現在竟成了害她的人?」
紫鵑本來準備關門進去了,聽見他這話,想起在梧州日日盼著來人,卻無人來,而她絞盡腦汁為他說好話安慰黛玉的日子,心裡驀然又升起一股火。
她將藥罐放在地上,指著寶玉冷笑道:「怎麼,你可是覺得委屈?我問你,府上都說我們姑娘在梧州去了,你為何就不能跑一趟梧州?姑娘就算真不在了,你可還記得你頭幾年發病時說的話?」紫鵑生出兩個指頭起誓,哼道:「你說就算死了,也一處化作灰煙,如今看來,你是忘了,這才幾個月,你就大紅的衣服迎親娶親,難道不讓人寒心?」
「是了,你心裡頭一個是老太太,然後是太太老爺,再來還有寶姑娘雲姑娘,我們姑娘也不過得你幾滴眼淚,怪不得我們姑娘整日淚水不停,我原本還說她想多了,原來是我太天真,到底是陰差陽錯還是人為鬼祟,我也分不大清,什麼叫世情薄,人情惡,寶二爺也好好想想罷!」
紫鵑將心裡的話說出來,自覺痛快很多,大力的把門合上了,也不管寶玉是什麼反應。
寶玉立在原地半晌,想明白紫鵑的意思後,猛然大驚,他想哭又不能哭,最後長嘆一聲便準備離去。
一回頭卻正看見磐月提了個食盒過來,寶玉向她招手:「你這裡提的是什麼?」
磐月老老實實的道:「我是揚州人,三爺讓我做幾個揚州小菜,給林姑娘送過來。」
「這幾天都是你送?」
磐月點頭,寶玉又問道:「那林妹妹氣色怎麼樣?她可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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