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能弄下來多少,就全看徐甘的膽量和手腕了。
論起平衡各方的手段,他自認比不上林如海。可若是查貪查惡、動若雷霆,他卻要當仁不讓了。
這些念頭在心裡轉過去,也就是片刻之間。
底下那老者磕了個頭,大聲道:「回稟府尊,小人乃是城南馮家的老僕馮忠。」
因著先前那些念頭,徐甘再開口時,語氣緩和了些,問道:「你堂前擊鼓,要狀告何人呀?」
堂下的馮忠聲嘶力竭,悽厲道:「小人要狀告薛家大郎薛蟠,縱容惡奴毆打我家小主人重傷,致使小主人馮淵歸家不過三日,便一命歸西。」
說到這裡,馮忠再也忍不住了,痛哭道:「可憐我馮家三代單傳,小主人尚未成人便遭毒手,一脈香火就此斷絕了!」
其情狀之悲,其遭遇之殘,真令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徐甘正色問道:「這是何時的事?」
馮忠道:「此事自起之日至今,已半年有餘。」
徐甘又問:「何不早早報官?」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問的是句廢話。
半年之前他還未曾到金陵赴任,前任金陵知府乃是甄家的門人。甄家與賈家乃是老親,彼此聯絡有親,可謂是同氣連枝。
而薛家又是賈家的姻親,且家資巨富,對賈、史、王三家多有助益。三家裡最弱的王家,甚至把嫡系庶出的小姐配給了薛家的前任家主。
那打死人的薛大郎,正是這位王夫人所出。
前知府既然是甄家的門生,又如何敢管薛家的事?
果然就聽馮忠在底下哭訴道:「府尊容稟:我家小主人過世之後,小人便領著幾個家人來府衙報官。當時在位的陸大人聽說犯事的是薛家大爺,便說小人是誣告,說是念小人年事已高未曾動刑,只吩咐衙役拿水火棍將小人叉了出去。」
徐甘自己帶來的刑名師爺聽到這裡,把眼鏡拉下一點,從上方瞥了馮忠一眼,暗暗搖了搖頭。
——這老兒顯然是半點不懂官場上的道道,如若不然也不會半點遮掩都沒有,就這麼大刺刺都說了出來。
一般新到任的官員審案,若有前任官員下了定論的案子,只要不是什麼驚天大案——如謀大逆——後到任的都不會貿然推翻前任的判決。
只有兩種情況例外。
第一種就是前任是非正常離職的,要麼是自己犯了事被罷了官,要麼就是卷進了黨派之爭被押解進京的。
這一類的,新到任的官員必然要仔細審查前任的作為,看情況決定是否要落井下石;
第二種就是新任官員乃包公海瑞再世,性情剛正不阿,但有百姓喊冤,無論前景如何,都會仔細嚴查。
這馮忠也是運氣好,恰恰碰上第一種了。
前任陸大尹就是捲入了黨派之爭,被一條鎖鏈押解進京,如今怕是已經過了刑部,遞解到大理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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