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律無法,只能前往戶部喊上宋晉一起,無論結果如何,至少得給上頭交差。
此時兩人行走在山道之間,徐律遙望著遠處的大慈恩寺輕聲道:「風雨欲來,咱們也只能先往山寺里避上一避。」
說到這裡他回頭道:「這種事兒誰也不願意挨上,把子禮拖進來實在抱歉。」
宋晉笑道:「你我何必分彼此。」
山風呼嘯。
兩人談話間就說起當年在兩湖地區種種,那是土地清丈開始的地方,這樣一個挑戰權貴的改革,一個不好就是粉身碎骨。
「當年怎麼都沒想到能走到今天。」徐律道。
宋晉嗯了一聲。
徐律提到了最兇險的那次,幾人正面對上了祁國公府。當時即使是宋晉,雖為探花郎,在祁國公府這樣的龐然大物眼中,也不過是個小人物,說碾死就給碾死了。
「......如果不是九爺死了,如今如何真不好說。」說著,徐律看向了宋晉。
宋晉輕笑了一聲。
「子禮,九爺的死,你可曾覺得蹊蹺過?」
宋晉看向徐律:「蹊蹺?我不曾覺得,倭寇作亂,混亂之中人同螻蟻,誰都可能死,誰死也不蹊蹺。」
徐律看著宋晉,點了點頭,笑道:「倒是他這一死,咱們的危機解了,也是時也命也。」
說到這裡他停住了步子,斂容正色道:「我永遠不會忘記,當年你對我父的救助之恩,不是你抽絲剝繭查出真相,當時他們早已屈打成招,死在獄中。」
有時候面對指證,證明自己沒有做一件事比證明自己做過什麼還要艱難。當年被誣陷的徐父面臨的就是這種境況。鄰家女指證徐父姦污,作為鄉間一直被尊重的有德之人,這一指證不僅對徐父是滅頂之災,對整個徐家都是。
在徐律自己都近乎絕望的時候,經過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抽絲剝繭的宋晉找到他,說他能證明徐父的清白,他也確實做到了,還揪出了背後的誣陷之人。
舊事重提,兩人之間瀰漫著對舊日時光的追憶。
宋晉看他:「徐伯父在我幼時曾於我有一飯之恩,後來你又為我摯友,該當如此,何必多說。」
徐律笑了笑:「咱們之間的緣分屬實難得,我父樂善好施,誰能想到他當年施過飯食的人中就有幼年的宋子禮。」
這也是宋晉第一次受邀去徐律家中做客才記起的事情。從那以後,冥冥中的緣分讓兩人愈發親近,交流愈多,愈發互為知己。
徐律斂了笑容,鄭重道:「你我先是舊緣,後同窗,又同中進士,同朝為官。子禮,一路走來,我有不是,也多謝你一次次海涵。」
說著他深深一揖。
山風又起,松林呼嘯之聲幾乎要充滿整個天地。
宋晉抬手扶起徐律,說了句什麼,徐律沒有聽清。
他看向宋晉,卻見山風呼嘯中,宋晉的目光中是無限悲憫。
徐律不解,他笑問道:「子禮,為何這樣看著——」
最後一個「我」字卻沒有能夠出口。
胸口驟然一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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