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中依然還有當年的遺憾。眼前這人有著這樣可怕的記憶力,可怕的理解力,可怕的洞察力。如果治學,那些困擾他的命題,也許在他有生之年都能得到解答。王楨多想能得到解答呀。
可,這人治天下。
王振仰望秋日蒼天,這也很好,真的很好。
他在宋晉攙扶下登上了車,向著歸隱的南山而去。他將在南山之上,靜等他滌盪污濁,澄清海內。
轆轆前行的馬車上,老者眼前又現在當年歲月。
「剜瘡去腐,澄清海內,乃我輩之志.....」是年輕的自己。
「說得好!正值明君在世,我輩當為蒼生百姓鞠躬盡瘁!」是趙廷玉激昂的聲音。
一滴淚從眼角落下,老淚縱橫。
*
於此同時,祁國公府的書房裡靜得可怕。
祁青宴一直到現在都是愣愣的,好似從昨日崇政殿上宋晉開口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祁青宴就彷佛被人抽去魂魄一樣。
他與宋晉,是這一輩人中同樣受到矚目的兩人。宋晉再厲害,不治學,不擅長學理之論,始終都是他身上的短板,這也始終是祁青宴牢牢占據的領域。
如今,在他的領域中,宋晉站了起來。而他,甚至沒有上台的資格。昨日宋晉與王楨的一來一回中,祁青宴就已徹底慘白了臉色。明明他未登場,卻已在他的領域中,一敗塗地。
「宋晉——」
突然聽到這個名字,祁青宴臉色再次狠狠一白,木楞抬頭,目光落在書案前的祖父身上。
祁國公甚至沒有看自己這個長孫一眼,而是直直看向一旁山羊謀士,慢慢吐出:
「此人多智,近乎於妖!」
山羊謀士攢得死緊的眉頭一動不動,一雙眼睛也同樣直直看向祁國公。他已經閱過昨日朝堂大禮辯的所有記錄,當時看著那一句句對峙,只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高山仰止。
可其中一位是年近八旬治學一輩子的大儒,另一位卻是——
卻是才二十四歲的探花郎!
二十四歲!
山羊鬍子狠狠一戰。越是能看懂其中一次次交鋒的人,越能感覺到恐怖。而這種恐怖,此時被祁國公一字字吐出。
此人可怕,近乎妖孽!
窗外,越來越緊的北風吹動枯木,發出嗚咽之聲。
祁國公蒼老的聲音喃喃道:「如果阿九還在,如果他還在!」說著咳嗽不止,好似一下子老邁,撐著書案嗽。
祁青宴臉色再次刷白一片,甚至忘了第一時間上前扶住祖父,直到看到山羊謀士給祖父拍背,他這才反應過來,慌忙上前。
祁國公慢慢止住了咳,他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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