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皇后緩緩吐出一口氣,「到底是父親,放出這樣一個人!咱們祁家只用在旁邊左右為難就好了,都不用吭一聲,眼看著這老的小的一塊完!」
「姑母說的是呢。」
*
天空陰沉,彤雲密布,朔風吹過露出在外的皮膚,已經是侵肌裂骨的冷。
宋晉已經下了馬車,此時正站在這座被所有人關注的宅院中。朔風吹動他身上白狐狸毛披風,他一向溫和含笑的面容此時沒有一點表情,漠然地看著眼前的院子。
又一陣風過,已經等了許久的時安不由一瑟,大毛里靴內的腳已經凍透了。但越冷,時安越是挺直腰背,不肯露出一點縮手縮腳的樣子,唯恐露怯。但他從走進這座宅子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毛骨悚然。
不是別的,而是這一院子的綠色。
在京城這樣滴水成冰的冬天,一過二門,迎接他們的就是鋪天蓋地的綠。在等待的半個時辰中,他眼睜睜看著才換上的綠草凍死,然後那些沉默的匠人立即換上了新的。
時安眼皮子一跳,看到一隊匠人又過來更換一旁的花木了。
他不由看了自家大人一眼,見宋晉面無表情,只是靜靜看著。時安立刻也學自家大人樣子,努力繃出一張無動於衷的臉。
不可察地,宋晉皮膚輕輕起著栗。他閉了閉眼,突然,好想她啊。眼前鋪天蓋地的綠,一下子有了明艷柔軟的紅,有花開了。他張開眼睛,彷佛能看到月亮。
他的月亮。
皮膚上的栗慢慢消失了,等待重新變得,可以忍受。
順著這片綠色往裡,再往裡。
春意融融的房中,宋簡才從床上起來,披著衣服,慢慢洗手漱口更衣。無聲魚貫而入的美貌婢女,又輕巧無聲地魚貫而出。
管家這才上前道:「家主,宋大人已經等了快一個時辰了。」
宋簡目光溫柔地看著眼前的白瓷罐,聞言不過動了動嘴角:「來了呀。再不來,我都想回去了。京城沒什麼好玩的,這個宋晉,玩起來也就那樣吧。」說到這裡他笑了一聲:「有點意思,也就有點意思,玩著玩著就膩了。」
說到這裡宋簡像孩子一樣趴在紫檀木八仙桌上,溫潤如玉的手輕輕撫著眼前的瓷罐,輕聲道:「在在,哪裡都沒意思,什麼都沒意思.....到底該做些什麼來忍受這樣平庸又漫長的人生啊....」
他的指尖眷戀地滑過瓷罐。
房間裡檀香清幽,花木怒放,綠意昂然。
管家垂首等著。
許久,宋簡才起身,懶洋洋道:「去看看這個讓我跑了兩千多里地進京的人吧。」說到這裡他咧了咧嘴角:「他要有意思,我就把他帶回蜀地,種在我的天葵蘭下面。」說到這裡,他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他配不配得上我的天葵蘭。」
又露出了那種厭倦的神色:「世人皆臭,物色了好久,都找不到適合滋養我天葵蘭的人呢。」
管家應是,還是出聲提醒道:「家主,畢竟是朝廷命官,如今又是士林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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