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昌五年,你及笄,臣離京。離開之前,臣從慕大人看向你,然後收回打量臣的目光中,窺探到一個可能。郡主,賜婚對你來說,或許很意外,可對於臣來說,已經是兩年後的事了。整整兩年,臣一次次揣測慕大人那個眼光,臣一點點計算著這種可能性。」
再次自嘲一笑:「在兩湖,臣要對上祁家,郡主知道,那一刻臣第一個念頭是什麼嗎?」
大雪紛紛,夜深極了,靜極了。
宋晉整個人幾乎籠罩了月下。
他慢慢道:「臣想,我不能死,我要活著回京。不是為了見到你,而是,活著回京,我就可能得到你。這個誘惑太大了,大到臣什麼都敢做。包括,殺祁煜。」
雪落無聲。
月下驟然睜大了眼睛。
祁家赫赫的九爺祁煜——
竟是宋大人——殺的!
當時宋大人才不到二十二歲,只是一個點了皇差的七品呀!而祁煜已經盤踞東南十幾年,權勢通天!
月下呼吸都停了。
宋晉停了聲音。
兩人無聲靜默在大雪中。
宋晉低頭,看她兜帽中的臉,輕聲問她:「冷不冷?」
月下愣愣地搖了搖頭。
宋晉:「呼吸。」
月下趕緊呼出憋著的那口氣。
宋晉凝視著她呆愣的樣子,輕輕笑了一聲,帶著說不出的苦澀:「就是冷,郡主也要聽臣把話說完。」說到這里,宋晉又笑了一聲,慢慢道:「過了今夜,也許臣就再也沒機會——」他頓了頓,也沒有勇氣,「說這些話了。」
見月下輕輕一顫。
宋晉站直身子,退後了半步,輕聲道:「郡主別怕。」說著,他又輕輕往後退開了一點點,既不捨得離她遠了,又唯恐這樣的自己讓她害怕。
「郡主別怕.....」近乎呢喃,宋晉自嘲一笑,垂了眸:「臣又何嘗不知,臣非郡主良配。故而,臣不敢有一絲一毫逾矩,唯恐惹郡主生厭。」
他輕輕抬起他的手,更輕的聲音道:「臣這雙手,沾了多少污穢的血,都是臣不敢告訴郡主的。」
他的右手掌心,是那道猙獰的疤。
他慢慢道:「臣曾苦心藏起這道疤痕。可這道疤痕,不過是罪孽的開始,臣就是藏得住一切,可也知道,臣非郡主——良配。」
隔著大雪,他幽深鳳眼看向對面的人。
月下愣愣看著他。
他努力對她露出一個最好看最好看的笑容:「郡主,你美好,光明,坦蕩,無畏。在這污濁世間,你是臣見過的最好的。好到讓人只能騙自己,不然就剩下一條路。」說到這里,宋晉凝視月下,又笑了笑,努力輕鬆道:「愛上一個王朝最尊貴最美好的郡主,這條路——,郡主相信臣,這條路,如果可以拒絕,即使是臣,也不想走。」
「尤其是臣一直知道,臣非郡主以為的光明磊落的——君子。」
過於不配了些,可,又能怎麼辦呢。
大雪中,宋晉垂下了眸,看著白茫茫的地面。
最後,他抬起頭,望著月下:「郡主,別怕。明日——」
他頓了頓,「明日,臣送上和離書。郡主所願,臣俱知,臣此生,定會為你的大周——鞠躬盡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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