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不許亂說。」郝監凶道,「你想想,你要是上官,天天聽手底下人夸隔壁,就跟你媳婦天天誇別的男人英俊有錢似的,擱你聽了你能高興?」
「這倒也是。」
「明白了。」
他們嘴上答應著,但一不小心就順嘴了一句:「但是隔壁薪水比我們高誒,而且從來不拖欠……聽說他們這個月薪水都發了,通過什麼考核的還漲了一百文,我那姻親……」
郝監氣得一人給了一腳,把他們踹遠一點:「幹活去!外面隊排老長了,看不見嗎?」
紺州如今像個聚寶盆,各地的商人云集至此,載著各種各樣的精美貨物,再輸送到全國各地。
黃河決堤,兵災連綿,但飯總是要吃的,衣服總是要穿的,手裡有點錢的總是忍不住買些好東西,讓家裡人過得更精緻風光些。
郝監就這麼點薪水,勒緊褲腰帶過活,帶小孩子出門時也總免不了買塊糖給他。
他灰心喪氣地嘆息,一想到遲遲不發的薪水,心裡就干著急。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紺州的馬車排隊排到了郝監面前。
他按例掀開了車簾,一眼看見車裡的一家三口,頓時就愣住了。
這家的男主人墨衣袀玄,頭頂玉冠,腰佩長劍,容姿極盛,猶如明珠置於暗室,抬眼看過來的一瞬間,幾乎震懾了郝監的身心與魂魄。
女主人蒙著面紗,抱著七八歲的女童,柔弱地咳嗽了兩聲,聲音輕緩微啞:「官爺辛苦,我們是帶女兒來陽城看病的。」
她將一袋碎銀輕巧地塞進郝監手裡,低眉斂目,看起來知書達理。
「紺州那麼多醫館,怎麼到我們陽城來看病了?」郝監將信將疑。
「看了十幾個大夫了,總是不好,沒法子,只能來碰碰運氣。聽說太陽神殿的大祭司有神鬼莫測之能,能活死人肉白骨,沒有他治不好的病,是不是真的?」
她充滿期待地看著郝監,懷裡的女兒縮成一團,面目蠟黃,頭髮乾枯,瞧著人都瘦沒了,很不健康的樣子。
這兩年來求醫的確實也不少,看這夫妻倆的穿著打扮,非富即貴,為了孩子看病過來,也合情合理。
但郝監還是照例道:「把面紗摘了。」
女主人有些遲疑,好像不好意思似的,慢慢地把面紗摘了下來。
她生得秀氣,只是臉頰偏有一塊紅色胎記,打破了整張臉的美感,讓人一看就覺得不和諧,難怪要帶著面紗。
「小女子生得醜陋,怕污了官爺的眼。」
她匆匆地又把面紗帶上,再塞了個小點的錢袋,輕聲道:「這個官爺可以自己留著,和兄弟們喝點小酒。」
郝監立刻對她高看一眼,要知道他雖能收到不少過路費,但每天都有上官來收,數量少了還得挨一頓罵,自己根本留不下什麼。
這娘子出手實在大方,和畫像也長得不一樣,郝監心情大好,悄咪咪收了兩個錢袋,掂量掂量輕重,心裡樂開了花,表面平靜地放他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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