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一個得了病的曾經的花魁,被打得流產,沒流乾淨。子宮脫垂,下身潰爛化膿,人綁在木板上,被滾熱的烙鐵燙得不斷慘叫,進氣多出氣少,慘不忍睹。
「不是、不是說清倌賣藝不賣身嗎?」錢寶寶的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怎麼會這樣?」
「都出來賣了,還能由得了她?」鹿鳴嘆氣,「希望她能活下來。」
「活下來又怎麼樣呢?」一個戴著紅花的舞妓小聲道,「她是洛陽逃難來的,父母都沒了,被人牙子拐進來簽了賣身契,當晚就撞了牆,卻沒死。原先也是好人家的姑娘,還會作詩呢,媽媽就將她捧成了花魁,說是清倌,只陪陪酒,彈彈琵琶。可惜好景不長,她長得漂亮,自然有人惦記,不到一年,就被開了苞。一家子父子兄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三個人用她一個,怎麼能不染病?」
錢寶寶人都傻了,在鹿鳴身後瑟瑟發抖。
木板上那個半死不活、神色慘敗的女子,也才十七歲,花一樣的年紀,卻一腳踏進了鬼門關。
「現在還覺得你哥哥沒有錯嗎?像這樣的女孩,他打死過三個。」鹿鳴請嬸嬸來為染病的姑娘們看看,就算救不了,好歹讓她們別那麼痛苦。
後來那洛陽的姑娘沒活下來,鹿鳴把她葬了。
錢寶寶萎靡了好久,紅著眼睛一家家查封那些妓館,命令他們整改。
本來是官府出錢,買下那些賣身契,放姑娘們自由。但是錢寶寶鼓起勇氣說,她願意出這個錢。
「那可是很大一筆錢。」
「我不缺錢。」
「我還打算讓無家可歸的那些,去布莊繡坊做工,養活自己,還能上上掃盲班,和同學們交流,學點東西……」
「我也有布莊。」錢寶寶道,「我還可以多開幾家。」
「一時半會兒可回不了本。」
「都說了我不缺錢。」
錢寶寶水蜜桃似的臉泛起羞惱的薄紅,扭捏道:「不過你那邊還有會治那種病的大夫嗎?最好是女的……」
「湊一湊,應該還能找兩個出來。我在報紙上登個頭條,高薪聘請女醫生,看看有沒有用。」
「我出錢。」錢寶寶即刻道。
「那就謝謝你了。」
「……」錢寶寶很不好意思,想說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抱著名冊繼續去下一家青樓了。
也許只是杯水車薪,可是每一個重獲自由的青樓女子,都深深地向她們跪下來,泣不成聲,感激涕零。
鹿鳴總覺得愧疚,為自己的幸運和她們的不幸。
如今聽楚天樞說起他的母親的死,習以為常的語氣,好像在說一片葉子的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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