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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操碎了心。」梁承驍譏諷一笑,「足足萬兩白銀,恐怕是將這些年昧下的錢財都掏空了一半,就供這麼個繡花枕頭,真是大手筆。」

他說這話的語氣涼薄。紀聞揣摩不透他的意思,猶豫了一下,是否要把李同舟再三叮囑的事轉述給他。

只是還未開口,忽然聽得室內一陣細微的窸窣聲。

——謝南枝醒了。

梁承驍原本專注在政事上的心頓時分去一半,落筆的動作也隨之停下。

他擱下筆,對紀聞道:「你下去吧。」

紀聞不明所以,沒搞懂怎麼事情談得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要趕他走。

但是他不敢質疑太子爺的決定,只好迷惑應了聲,雲裡霧裡地離開了。

等書房門從外面合上,謝南枝才從屏風後繞出來,睏倦打了個哈欠,問:「殿下今日沒去上早朝嗎?」

暖閣里沒有他慣穿的衣物,正好床頭托盤裡備了一件,他猜想是梁承驍叫人拿來的,反正也不在乎穿什麼,就換上了。

梁承驍沒有立刻回答。

抬眼看到謝南枝的時候,他有一瞬間的愣神,即使很快遮掩過去,但對他來說已是極其罕見。

謝南枝……穿了一件明紅的衣袍。

除卻在倚紅樓迫不得已,謝南枝大部分時間都喜歡素淨的衣裳,身上一件配飾不帶。

他長了一張出眾的好臉,自然穿什麼都好看,只是旁人見了,內心驚艷之餘,都嘆美人渺渺如雲間月,孤高遙不可及。

梁承驍不是重美色的人,第一次見面時被對方的容貌晃了下眼,其他時候幾乎不關心他怎麼打扮。方才的一瞥,卻叫他心底某處略微一動。

這張臉,未免太稠麗了些,襯一身灼灼紅衣,少莊重而多艷色。眼含剛醒時的水霧,懶洋洋瞧人的時候,恰似庭院冰消雪融後,角落一枝開到近頹的芙蓉花。

「懶得去,告假了。」

梁承驍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重新拿起筆。只是方才停頓太久,宣紙上留了一團暈染開的墨跡。

沒想到他的態度如此自然,謝南枝沉默片刻,回憶起太子在外的名聲,覺得一點都不意外了。

他見梁承驍的狀態與平時無異,想來是好全了。反觀一夜沒休息好,哈欠一個接一個的自己,簡直像被採補了,心情頗有些微妙。

不過他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見桌案上擺著果脯和清茶,於是施施然在梁承驍旁邊坐下了,取了片果乾,慢條斯理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殿下昨天接觸了什麼東西,怎麼會導致已經被壓下的阿紅花毒性重新發作。」

他身上的氣息像是獨具的,換了身衣裳仍然清清淡淡縈繞著。只是坐在那裡,就足夠叫人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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