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景恆宮裡稱殿下的,只有一位。
孟氏睜開眼睛,撥開宮女的手,從榻上坐起,意外問:「太子不是前日才來請過安麼,怎麼今天又過來了。」
太子從小不在她身邊長大,十七歲成人了才回到宮中,對她敬重有餘,親近卻不足。往常隔上三五日才會來景恆宮轉轉,像今日這樣的狀況倒是少見。
連翹接話說:「殿下純孝,大約是聽說娘娘身子不爽利,才想著來瞧瞧的吧。」
比起太子前來的原因,孟氏更關心他的身體,頓了下,道:「外頭風大,快讓他進來坐。」
內侍應下了,就要轉身出去。
連翹卻想起什麼似的,說:「殿下聞見薰香恐怕又要頭疼,叫人將安神香撤了吧。」
孟氏這才記起,過往太子要來請安,她都會提前準備,將宮殿裡多餘的氣味都清出去,以免刺激太子的頭風症,今天梁承驍來得突然,她差點忘記了這件事。
她按了按酸漲的眉心,嘆氣:「說得是,還好你仔細。」
聞言,連翹向角落裡的小宮女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立刻跑去熄滅薰香,開窗通風了。
……
梁承驍下朝不久,一身蟒袍未換,進門先向孟皇后行了禮:「母后。」
走進沒多會兒,他就隱約聞見空氣中殘餘的香片氣息,雖然不重,但是叫他下意識蹙起眉,覺得有些不喜。
孟氏不在乎這些虛禮,讓他坐下,又喚人奉上熱茶。
連翹是近年新到皇后身邊侍奉的婢女,因聰敏幹練頗得孟氏喜歡,提拔到了這管事宮女的位置,膽子也大了許多,見狀,笑著提起話茬道:「殿下來得不巧,那清河王家的郡主陪娘娘敘了會兒話,剛剛出宮去了。」
北晉分封王爵的規則向來是以一字為親,二字為疏。清河王是高祖兄弟的兒子,算是旁系沒落的一支,早早敗光了家財,又指望不上祖上的蔭庇,便動了其他心思,時常叫女兒入宮以解悶的名義陪伴皇后,打的主意可謂路人皆知。
孟氏在宮中沉浮了快二十年,豈能看不出這些人的算盤,無論那姑娘如何暗示,只作冷淡不知。偶爾在私底下,才會對陪她一同進宮的嬤嬤感嘆,說太子及冠也有幾年了,每次談起議親一事,他都找藉口搪塞,不知何時才能見他娶妻生子。
她自以為隨口一言,暗示得自然,又天衣無縫。
豈料話音未落,就見那一身玄色蟒袍,氣質冷峻的太子殿下放下茶盞,視線淡淡掃過來,問:「哦,不巧在了何處?」
連翹:「……」
像是被某種兜頭而下的壓迫感籠住,與他目光對上的瞬間,連翹霎時想起太子在上京暴虐嗜殺的名聲,冷汗流了一背,當即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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