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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就因為罪臣之後的身份在朝中屢受攻訐,縱使有疑,不可能毫無依據地動搖一國宰相,天子母舅。所以,他必須親自去北晉一趟,查明當年的真相。

蕭元征從前就知道他放不下陳家的事,卻沒想到他的執念深重至此,生死性命都可以置之度外,連受重傷失了憶,險些折損在北晉這樣的大事都瞞著自己,簡直氣得心肝肺都疼。

他從桌案後站起,厲聲斥道:「跪下。」

冬日地面濕寒冷硬,房內也沒有放置蒲團。

蕭元景沒有遲疑,平靜地屈膝跪落,脊背挺得筆直。

畢竟是在跟前長大的幼弟,蕭元征不可避免地被眼前的景象刺痛一瞬,隨即硬下了心腸。

他繞過散落一地的竹簡,走到蕭元景面前,冰冷問:「陳氏那稚子,朕記得明面上已經死了,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他還活著的。」

蕭元景頓了一下,垂眼答:「三年前。」

陳家被判滿門抄斬後,他在大雪中長跪幾日,求先帝收回成命,被蕭元征強行帶回東宮的時候,已經高燒昏迷過去。

等再醒來時,行刑之日已過,一切都回天無力。

他去收殮親人的骸骨,卻發現頂替陳鳳亭死去的是他的僕從。

「臣在陳家沒有找到他的屍首,這些年一直在各地尋找。」他慢慢道,「舅母自縊前,暗中將他託付給了一個過去受過外祖恩庇的郎中,後來臣親自找過去,那對老夫妻受驚嚇東躲西藏了一陣,臣反覆驗明身份後,他們才願意把鳳亭交給臣。」

陳家出事的時候,小公子只有八歲,已經懵懂學會一些道理,一朝失去所有父母親人,所受打擊可想而知。

所以他這些年這樣恨晉國人,恨朝廷,連帶著恨他和蕭元征,也是情有可原。

不知為何,蕭元征沉默了片刻。

他問:「知道朕為什麼罰你嗎?」

蕭元景的神情靜得如一池死水:「無論皇兄為何事罰臣,臣都無怨言。」

這就是認錯但不改的態度了。

儘管過去就清楚他認死理的性子,蕭元征仍是深吸了一口氣。

「欺君罔上,私聯外邦,藏匿罪臣家眷……哪一樁哪一件不是可以被御史台參謀逆的罪名?」他沉聲道,「假使皇帝不是朕,犯下此行的親王不是你——或者有人在朕之前發現了陳家子的身份,捅到朝上來,蕭元景,你有幾個腦袋夠朕砍?」

言及此,皇帝的語氣里已帶上了幾分失望之意。

「你少時就聰穎有主見,陳家的案子,朕從來沒有阻攔過你查。但你行事之前,為何不為自己,也為朕考慮一二。」

「……」

冬夜寒涼,燭火在桌台上晃動。

蕭元景還跪在原處,影子映在牆面上,纖瘦挺拔,如庭院中的梅枝,風雪壓不折他的脊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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