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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往日人進人出,迎來送往的寢殿之中,只剩下摧朽般的咳嗽聲,「咳……」
日頭雖暖,卻照不進碧瓦雕甍,雕樑畫棟的鳴鸞宮中。
「水……」躺在鳳床上的女子身著華衣,髮絲間卻是一縷雪白,「給我水……咳咳咳……」
每說上半句話,她都要劇烈地咳上好一會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位小宮女拉著臉走進寢殿中來,倒了杯水遞給她:「娘娘要喝水,一次喝個夠才是,免得一會子又要使喚我們。」
皇太妃接過杯子,只覺得便是隔著一層白瓷,那水也是冰涼的。
若是從前,這宮女定不敢在她跟前張牙舞爪,可如今自己被禁足宮中,又受了風寒,皇太妃連大發雷霆的力氣都沒有,只又咳了幾聲:「寒冬臘月里,冷水如何喝得,給本宮換成熱水來。」
誰知此話不說倒好,一說出來,伺候她的宮女橫眉豎眼冷笑道:「如今冬月里本就冷得很,娘娘要的勞什子熱水,一時半會兒哪裡弄得來?今時不同往日,您也就將就著喝吧。」
「咳咳……你……好大的膽子……」皇太妃原是想訓她,誰料宮女已毫不留情地揚長而去。
皇太妃深深吸氣嘆氣,終於平復下來,手邊的水杯早已不覺滾落到地下,打濕床沿。
她幽幽躺在床上,只見帳頂牡丹花蒙上一層細灰,有一隻蜘蛛正在結網。
算計終生,到頭來竟落得這般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下場,手足皆敗亡,又被自己的親生兒子禁足宮中不聞不問。
她不甘心啊……
思及至此,皇太妃陡然張開雙眼,支撐著從床上坐起來。
取出袖中一方絲帕,女子猶豫幾息後,她似下定決心,咬破自己的右手食指。
鮮血從被咬破的指尖沁出來,她沒有急著包紮,而是抬起手在絲帕上遊走,時而血不夠用,皇太妃便再咬上一口,直至血字寫滿整張絲帕。
做完這一切,她將寫滿血書的絲帕收入衣袖當中,緩緩走下床。
她抬起頭,細細數著寢殿中的屋樑,再看上去最結實那一根下頭停足。
最後,皇太妃解開腰間束腰的錦帶,將它的一頭打成結,拋到橫樑上頭去。
如此幾番下來,她幾乎耗盡了大半力氣,終於讓錦帶一端穿過橫樑,她再拖來一把梨花椅,站在椅子上,將錦帶打成懸在半空中的死結。
在這座宮中沉浮半生,若不是已走到絕境,皇太妃絕不肯放棄自己的性命。
可如今這般看不到盡頭地苟活……倒不如以性命為籌碼,給林家那少年致命一擊,讓聖上看清林重亭這狼子野心的真面目。
閉眼切斷對這世間的留戀,皇太妃將頭靠到繩結上去,踢翻腳下的椅子……
梨花椅被踢翻的動靜,隔著窗戶傳入屋外的幾個小宮女耳中。
幾人正在曬著太陽翻花繩,誰也不願意動,卻終究還是忌憚皇太妃的身份,不知是誰先說道:「也不知裡頭那位又要什麼,真是成日裡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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