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

想都沒想就猛地將手插進滾燙的沙子裡，粗暴地來回摩擦，試圖弄乾淨。

「……等等，馬上就好了。」

沙子嵌入了掌心撕裂的皮膚，他感受不到這種疼痛，只是機械地重複著這個動作，直到手掌上的血跡干透。

才輕托著安絮的肩膀。

另一隻手扶住了他的後腦勺，讓他平穩地靠在自己的臂彎之間。

吳敏也正踉蹌著朝這邊跑來。

周圍的風沙依舊肆虐。

瘦竹竿男想過去說點什麼，刑妄卻是已經上了摩托車，簡潔的一個字。

「走。」

流浪者們離開。

廣袤沙漠裡只能看見狼狽不堪的陵兆以及他懷裡似乎沒了氣息的少年和還在難以相信的吳敏。

感受著少年越來越微弱的生命跡象。

陵兆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無濟於事，安絮的身體越來越冷。

他瘋狂拽下自己的外套將少年的身體包住。

冷汗浸濕了後背，他發出極其乾澀沙啞的嗓音。

「我送你去伊甸還不行麼？那破地方就你惦記。」

「睜開眼睛啊……我送你去。」

陵兆最厭惡的地方，此刻他願意送安絮到那裡。

要求是他醒過來。

吳敏有點驚訝的靠近，盯著對方低垂的頭顱，紫發遮掩了男人的臉，她看不見是什麼表情。

怎麼會知道玩家們要去伊甸的？

吳敏有了幾分警惕盯著陵兆，握著腰間的槍，才恍惚想起子彈在剛才就已經打完了。

她放下手又望向安絮，隱約發現哪裡不對勁。

她剛才離得最近，似乎看見了變異種撲過去時，少年身上瞬間迸發出的一團光暈，將他籠罩在其中，那種冷冽卻又柔和的感覺，像在保護他。

「……安安？」

吳敏喊得很輕，聲線驚慌有點不確定。

透明的液體，一顆顆從陵兆的眼眶中滾落，混著臉上的血水，滴落在少年蒼白的臉上。

他又抬手用袖子擦去，往日裡高傲的姿態此刻折斷了般，身體抑制不住地佝僂。

顫抖。

黑白分明的眼珠逐漸被血絲浸染，無聲無息的哭了。

精心挑選的衣服此刻凌亂髒污。

他扯下領帶，用來給安絮擦掉臉上的沙子。

「送你去伊甸啊，最後一遍給你的機會，確定不珍惜嗎？」

陵兆仿若自言自語。

同死寂一般毫無生息的少年，指尖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陵兆的大腦陷入一片空白，懷疑是自己的幻覺。

他捧著安絮的臉，額頭相抵，聲音放得很輕，甚至於有點卑微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