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力氣站起來了，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但他還有話想說。

他想說，在那年青春年少的時候，他第一次見到她，看見那個不愛說話的她，認真又笨拙地練槍。

他當時就覺得這個師妹很有意思，看起來悶悶的，卻有一股執著，成績也出奇得好。

之後他得到了機會，教她搏鬥技巧，她的確很有天分，只是容易紅耳朵。

從那個時候他就知道，她一定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後來，他潛入摩河，成為了摩河的成員，自此和從前斷了聯繫。

他這一生有的牽掛不多，除去家人之外，時常浮現在他腦海里的便是這個師妹了，他時常會想她現在的成績怎麼樣，算了算時間，這個女孩兒應該也畢業了。

他沒想到會在酒吧據點裡碰到她。

她變了許多，成熟了，漂亮了，也聰明了，見到他的時候眼睛亮亮的，滿是從容，再也不是當初悶悶的小葫蘆了。

他想過為她做出犧牲，保護她的身份，但是遭到了她的阻止，她的眼睛真的很漂亮，看得他心底暖暖的，於是他便提出互相保護。

今後，他不是一個人在面對黑暗了。

他中了數槍，已是強弩之末，就算跑出去估計也等不及救護車趕來了，既然這樣，還不如在生命的最後做點什麼。

至少他還能保護她。

他想告訴她，他喜歡她，好像已經喜歡很久了，久到現在回想起來，那種心動的感覺格外清晰。

但這些話已經來不及說了，也沒必要說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他甚至都看不清她的臉了。

他傾盡所有力氣，動了動嘴唇：

「師妹，好好活著……」

他看不見的盛世，她替她去看吧；他聽不到的聲音，她替他去聽吧。

那跳動的脈搏漸漸停止，所有意識剎那間變得漆黑。

空氣中的煙霧濃郁刺鼻。

許霽初的手指緩緩鬆開，U盤掉在地上。

他的頭漸漸垂下，歪倒在她的腦袋旁邊。

「許霽初？許霽初！」

祁嫣雙手顫抖，不停地晃動著許霽初的身體，但他身體綿軟地壓在她的身上，沒有一點回應。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不停地喊他的名字。

棚頂晃動著，因爆炸受損的房梁開始向下塌落，這裡即將坍塌。

衝進來的警員用濕巾捂著口鼻，他們確認了許霽初的身體特徵之後，選擇帶祁嫣出去。

「帶著他，他昏迷了！」祁嫣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抓住許霽初的手，無論如何都不肯鬆開，「帶他一起走。」

警員呵斥著：「快離開這裡，要塌陷了！」

D77：【大人，許霽初已經死了，你現在快出去。】

她恍若未聞，把地上的U盤抓起來，堅定地扶著許霽初，不顧腹部的子彈傷口，撐著他的身體往外走。

她不可能放棄他，他可是晨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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