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亮的髮絲遮住她所有表情，看不清、猜不透。

恍惚間沈洛言已經修整情緒緩步走來，不想她她產生眼神碰撞，蘇燦燦別過臉裝作毫不在意地看地面朱紅的地磚。

木質的椅子腿移動時和地磚摩擦發出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不一會消失，又移動了一段。

她坐下了。

「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隨便點的，你挑喜歡的吃吧。」

沈洛言的聲音依舊喑啞，沒有往日的清冷、平靜，反倒像冬日剛降溫至零下水面凍結的薄冰，稍加觸碰一點溫度回升便會破碎、融化。

饒是再愛吃的東西，沒胃口也未如嚼蠟。蘇燦燦唔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拿起筷子的手懸了一陣才隨便落到湯包上方，輕輕落下、輕輕夾起。

外皮足夠薄，所以內里的湯汁在燈光下晶瑩可見，筷子夾起下面用瓷勺托著，咬出個小缺口，待過熱的湯水稍微降溫，趁熱一吸，極致的鮮美充斥口腔。

可惜蘇燦燦並沒有品鑑的意思，她只為果腹般三兩口吃掉又夾起別的菜，默不作聲咀嚼吞咽。

沈洛言一直沒動筷子，她喝了半碗赤豆元宵，後離桌去給自己加了碗小餛飩，剛出鍋的熱湯溫度可想而知，她卻自我懲罰般面無表情一個接一個吞咽下肚。

一餐飯沒有誰品出味，或者從美食中汲取到一絲慰藉。

離開小院，天已經黑透，雲層遮住明月，霧蒙蒙壓著大地。回愛戀小屋的路上兩人更是安靜，蘇燦燦連手機也不看，一直望著窗外。

城郊小道路燈稀少，窗外是無邊無際的黑，神秘而又令人生畏懼，活潑的蟬蟲感知到氣氛不對閉口不言。

沈洛言的車還停在老位置，停穩後蘇燦燦先一步下車，沒有等待自顧自往深處她們的愛戀小窩走去。

跟在後面，看著蘇燦燦消瘦的背影，沈洛言雙手塞進大衣口袋，摸索兩下才想起自己不會抽菸不可能隨身攜帶打火機和香菸，施施然鬆開手。

出門前沒有關閉小屋裡的攝像頭，黑暗中看著到處亮起的紅點蘇燦燦沒有開燈，一聲不吭摸黑走到房間，遮上房間的幾個後面無表情的拿好換洗衣服走進洗漱間。

溫熱的蒸汽和水流可以帶走她身體的疲倦，而心裡的卻留存著。頭髮被打濕，她閉眼感受溫水流轉過她每一寸肌膚，突然笑出聲。

多好笑，她都準備好、都說服自己放下芥蒂和這個傷她很深的死對頭和平相處。

甚至、甚至她都決定如果相處不錯，她願意忘記過去和她做朋友。

轉變令人猝不及防，她再次被打臉，和她關聯的人除了親人，沒有利益往來的關係她一段都維繫不好。

「清醒點吧蘇燦燦，這個大染缸，誰能看清誰？」她睜開眼，眼眶有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