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神君仿佛帶著刀劍的話就在這個時候又在她的神識中響了起來:「你養在月魘上神身邊十二年,本就已經算得上是驚擾上神了。若不是月魘上神帶著你下了人間閉關,你以為你真的撿的了這樣天大的便宜?」
他的尾音還沒來及完全落在天祝月魘的神識里,這位向來「風雨不動安如山」的上神幾乎像反射條件似的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雲松書院的方向。她原本交疊放在身前的雙手一緊,下意識的想衝進書院把自家神裔護在身後。
溫暄是她從小養大的孩子,她比誰都清楚自家孩子從小就少了些安定,若是被親近之人這樣說,回去定是要紅一次眼睛的。雖說在溫暄看來楚文神君不一定是親近之人,但她總歸是知道楚文神君是自己的老師,恐怕心裡對他也是敬仰中帶著信服。
更何況......
自己的確是許久沒再見她。
直到楚文神君和溫暄的談話結束,天祝月魘都沒有再動一下。冰鏡盡心盡責的緊緊跟著楚文神君,將他身邊不斷變化的景色原模原樣的傳遞到月魘的神識之中。但此刻的月魘已經顧不上那些無意義的畫面,她的腦海中來來回回都是溫暄最後進晴水榭大門留下的那個背影,心裡不住的猜想著回到晴水榭的小神裔會是什麼樣子。
她會怨恨自己嗎?
會不開心嗎?
會......哭嗎?
一想到溫暄紅著眼眶掉眼淚的樣子,天祝月魘的心臟不可自拔的揪疼了一下。不論如何,她總歸是希望自家的小神裔可以平安喜樂的,她自己這一生充滿了不可控制的無奈和苦痛,怎樣都不想溫暄再來一次了。
想到這裡,她的手中便已經凝出了一面肉眼不可見的「冰鏡」。只要把這面「冰鏡」放到溫暄身邊,那麼它就能接入「天眼」,時刻將溫暄的動向告知月魘。
但不知為何,沉默許久的月魘最終還是將這面「冰鏡」重新收了起來。她帶著憂慮的目光恍如穿過了重重宮殿,溫柔又堅定的來到了溫暄身邊。
許久之後,早已陷入了沉睡的書院格外的安靜。晴水榭之中的鳳凰樹綠的蒼翠,風一吹過就帶著葉片響起了些許悅耳的「沙沙」聲,叫人聽了便覺得安定。
鳳凰樹下,月魘潔白的長裙拖曳在青翠的草地上。她早已拆了早上面見天帝時所梳的髮髻,如瀑的長髮順從的披在背後,顯得那截纖長的脖頸白的有些驚心動魄。大約是因為這會兒正是書院最為寂靜的時候,她並不擔心會碰上外人,便早早的解除了臉上的障眼法。
那張精緻漂亮的臉上的紅腫在經過了半天后並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甚至因為淤血的發散顯得更可怖了些。但顯然,天祝月魘並不是很在意自己這張皮相的美醜,她仰著頭,專注的看著二樓只開了條小縫的窗欞。
在那扇窗戶的後面,是她心心念念的小孩。
再之後,天祝月魘便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溫暄的床前。對於書院的時間而言,此刻已經算得上是深夜,溫暄自然也已經陷入了沉睡,但她臉上哭過的痕跡卻並沒有消散。
大概是因為是哭著入睡的原因,溫暄整個人蜷成了一團,死死的抱著被子。她的眉頭緊緊的皺著,發白的淚痕有的從眼角一直隱沒在了烏髮之中,有的則順著側臉延續到了某一滴還沒幹透的殘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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