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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好得有些過分,下車後,姜小雲給幼危帶上漁夫帽和墨鏡:「太曬了。」

幼危低頭捏了捏皮包骨的手腕,在醫院躺了三年,不僅運動功能嚴重受損,連皮膚都承受不住自然環境的刺激,一般的陽光都能輕易曬傷他。

他現在真的像個娃娃一樣。

外公外婆合葬在一起,墓碑前,姜小雲和容誠一起拜祭父母,姜小雲又忍不住抹眼淚,倚在容誠懷裡。

輪到幼危時,他很內疚,因為他只是幼危而已,不是容幼危,不是他們真正的外孫。

頂著別人的皮囊讓他心底的歉疚抵達巔峰。

對不起,暫時叫你們外公外婆,幼危想,只要還是容幼危的一天,他就會代替容幼危好好活著,替他們照顧好姜小雲。

「好了,跪一下就可以了,當心頭暈。」姜小雲把他扶起來,「暈不暈?那麼用力幹什麼,額頭都紅了,外公外婆知道的呀。」

她把幼危摟在懷裡,揉了揉他的額頭。

幼危已經習慣整天被抱著,他抬起頭,目光越過她肩頭,一點黑色在他腦海里炸開。

他只來得及看見雲執鷹的側臉,雲執鷹就已經轉身下山,消失在視野中。

「小寶?」姜小雲問。

幼危這才發現剛才不小心用了力,他連忙鬆手:「對不起,我想去那邊走走。」

他指著雲執鷹離開的方向。

雲執鷹為什麼來墓地?來看誰?雲家的哪個人死了嗎?

那太好了,他要鼓掌慶祝的。

姜小雲道:「好,讓你哥抱著你吧。」

墓地在山林間,輪椅不方便,幼危在平地都不能走太遠,何況這種路。其實幼危嫌坐輪椅的自己像小瘸子,走不動的時候,都是容逾塵抱著。

幼危搖頭:「我可以。」

雲執鷹離開的那片墓地很新,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有一座墓碑下有一束嶄新的球菊,他幾乎是處於本能地走過去。

他的墓碑就這麼孤獨地出現在他眼前。

墓碑上只有兩個字,幼危。

死亡時間是三年前,只有十八歲。

原來他三年前就死了。

酒鬼姓張,在酒鬼家時他叫張幼危,在雲家時他是雲幼危。可現在他死了,死後什麼都沒有,僅僅是個無名無姓的幼危。

他突然覺得自己真可笑。

原來他什麼都不是,既不是張幼危也不是雲幼危,當時他和雲執鷹爭,怕雲執鷹搶走他三少爺的名聲,卻還是被搶走了。雲執鷹一遍遍許諾帶他離開雲家那個地獄,到頭來卻是他親手把自己推入地獄。

現在他是容幼危了,有爸媽和哥在身邊,他想如果想他死了,沒有醒過來,會埋在他們容家人附近,而不是這樣孤獨到,連一個姓氏都不配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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