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雲執鷹幾次從內後視鏡中觀察他,他垂著眉眼,長睫毛蓋下來,對外界的目光無知無覺,偶爾無聲念著什麼,只能看見唇在動。
幾次欲言又止之後,雲執鷹最終還是決定放棄。
他們抵達酒店的時候,兩個公司的團建已經結束了,大多數員工已經在大廳集合,等待用餐,高管們有專屬包廂,是一個花園小廳。
六月是花開爛漫的季節。
「你們路上吵架了。」姜小雲朝幼危招手,示意他過來。
幼危無辜道:「沒有。」
姜小雲道:「那雲總的臉色怎麼那麼差?不是吵架,是跟你甩臉子呢?」
幼危心裡正開心,「他不喜歡我送他的禮物,但有人喜歡。」
自家兒子什麼眼光姜小雲是清楚的,但她還是道:「那他可真沒眼力。」
「所以我送給狗狗了。」
「狗狗?路邊的流浪狗嗎?你想養就帶回家養。」
「不用,怪麻煩的。」幼危道,「偶爾給根骨頭就行。」
雲執鷹把幼危送進小廳,走進洗手間,反鎖上門。
他擰開水龍頭,任由冰冷的自來水嘩啦嘩啦地流淌,他捧起冷水,往臉上潑了兩把,寒意提神醒腦,使人清醒。
他的手機從不屏蔽雲遮的電話。
雲遮一直是他最忌憚的人,無數個深夜,他都在思忖怎麼算計。他從來不把雲迦當一回事,不過是靠雲遮的資源才坐到今天這一步。他把他絕大多數的精力放在思念,以及把雲遮千刀萬剮上。
「聽說你最近和容家的小少爺走得近,還揚言要追人家。」
這時候雲遮的語氣不如校門口那般輕快,而是一如既往地對待獵物的,從不一刀致命,而是慢慢玩弄,那般高高在上,掌控生、掌控死、掌控痛苦以及絕望。
雲執鷹格外冷靜,矢口否認:「沒有。」
雲遮輕笑:「是麼,是我看錯了?去學校接小少爺,不是追他。」
「對,是他父母想撮合。」雲執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仿佛是一串被人編寫的代碼,只能按照既定的設定運轉,沒有自我意思,「我經常遇到這種事,習慣了。」
從前雲執鷹剛嶄露頭角時,就經常被云為鍾和寧棠帶出去社交,有時候連學業都不管,他只能在路上完成作業。
這對夫妻還是清楚該向哪方面使力,十次社交,至少有八次都會給他介紹一位「合格」的伴侶。
住在一起的時候,這些事,雲遮都清楚,甚至十分感興趣地看他笑話,在幼危來家裡之前,這是他為數不多的娛樂活動。
所以現在,雲執鷹撒這個謊,手到擒來,不露破綻。
他不能讓雲遮知道他和幼危的關係,更不能讓雲遮把這個幼危和從前的幼危聯繫在一起。雲遮心中的幼危只有那一個人,他已經被雲執鷹親手安葬,魂歸大地。就算容幼危很像,他也必須讓雲遮明白,這個容幼危就是個劣質品、替代品,讓對藝術要求完美無瑕的雲遮失去興趣。
這樣,幼危才是安全的。
雲遮似乎是信了,安靜了幾秒,才幽幽一嘆:「可惜。」
洗手間外有人敲門,雲執鷹仿佛沒聽見,一動不動。
雲遮道:「不過他倒是挺喜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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