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逍看出她的顧慮,也不勉強,伸手拿出一瓶礦泉水,習慣性擰開瓶蓋,再次遞給她。
常溫是他的底線。
「謝謝。」
樹影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
林眠和謝逍分坐兩邊,視線不約而同望向遠方。
她安靜喝水,他也沒有多話。
沉默。
震耳欲聾。
八月下旬的傍晚微涼,林眠腎上腺素終於回歸正常,她的理智再次占領高地。
林眠抬眼看謝逍,「我們,離婚吧。」
她完全不給謝逍插話的機會。
「我家破事太多,你今天見識到了,手臂的傷是我爸砸酒盅劃傷的。」
「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我跟他扯不清,但是我不能拖累你。」
「謝總,您,我高攀不起。」
何止是高攀,林眠心虛。
她搜索過裴家,用軟體查過默樂,密密麻麻的股權信息和關聯公司看得她眼花。
說好的父親是市醫院的大夫,結果人家是鳳城頂級三甲的科室大主任,國內的耳鼻喉大拿;
說好的母親在公園教唱歌,結果人家退休前是知名的京劇表演藝術家。
林眠當時就萎靡了。
她只是想找個不排斥的人合作領證,分套福利房,這都能歪打正著?
林眠反詐意識賊強。
嫁豪門又不是買白菜,說撿就撿。
所以,她始終保持著相親前的認知。
但凡謝逍是個正常男人,他就不會35了還沒結婚!
可通過這半個月的相處,她還是片面了。
謝逍確實挺好的,他情緒穩定,有錢、長得帥、學歷高、身體好,除了有點強迫症,但那都不算事。
她就是堅信天上不會掉餡餅。
哪怕掉,也絕不會掉她嘴裡。
所以她心虛。
她怕命運的饋贈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良久,謝逍都沒有說話。
林眠餘光瞟到他左手無名指的婚戒,眼皮一跳。
「那個,戒指我弄丟了,我知道這個理由挺荒謬的,過於戲劇化了,但是它確實是事實。」
林眠攥緊礦泉水瓶,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我知道它很貴重,我可以寫欠條,然後分期還給您,或者您有其他想法都可以商量。」
廣袤無垠的黑虎塬,明明愜意又舒展,可此時的氣氛卻如同凝固一般。
謝逍坐得端正,身型挺拔,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林眠每說一句話,他眸光就黯淡一分,像平靜無波的海面,餘燼下翻湧著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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