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行淵與薛聖、凌霄相比起來是最年輕的,可他的脾氣和心性卻不比他們直來直往,而是最捉摸不定的。
這一點別說小輩們,就連薛聖都深有體會。
誰都不知道他得知此事以後,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行淵繼續用飯,後來飯桌上再無一人說話,整個過程安靜得有些憋悶。
直至行淵起身離桌時,薛聖終於開口道:「你小子就不表個態嗎?」
行淵回眸看來,道:「表什麼態?我若不同意,此事就作罷了嗎?」
薛聖一時答不上來,陸杳和姬無瑕也悶不做聲,行淵便轉身走掉了。
姬無瑕道:「三師父這是……不同意啊?」
薛聖道:「他總歸是沒見到人,等見到了人說不定就不是這個態度了。不急,往後有的是機會。」
陸杳心想,等見到了人,就蘇槐那搶著戴綠帽子的性子,說不定她三師父態度還更差些。
飯後,姬無瑕見著行淵的院子裡還亮著燈,可無心跟陸杳回她的院子休息,便不大意地跟陸杳擺擺手道:「杳兒你先回吧,我今晚吃太飽了,隨處走走先。你別管我,回去吧啊。」
陸杳道:「別擾了三師父清靜。」
姬無瑕道:「我又不去偷看他,我就是走走。」
陸杳曉得她盼了這麼久,也曉得她可以對所有人胡來,唯有對藥谷里的長輩和小輩敬愛有加,更別說三師父,她是絕對不會也不敢有半分逾矩行為的。
陸杳也就由著她去了。
姬無瑕在附近胡亂走了一圈,鬼使神差的就摸去行淵的院子裡了。
她瞅見他房裡的窗戶還是半天那般開著的,燈火溢了出來,將窗外的薔薇藤都映照得影影綽綽。
眼下這時節,還這般敞開著窗子,不是叫蚊蟲都往裡飛嗎?
不行,她得去替三師父關窗去。
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就抬腳貓著身潛了過去,收斂身息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順便再看看三師父在幹什麼。
嗯,就看一眼,看完關窗就走。
只是姬無瑕剛躲身在窗邊,還沒來得及探頭往裡看,彼時行淵坐在案前,拿布巾拭弦,拭完後,隨手放在那弦上,倏而指尖一挑,一聲琴乍然而瀉。
琴聲霎時盪出室外,迴旋於山谷。
頃刻間,仿若山泉無聲,萬物靜止。
下一瞬,不遠處樹叢里棲息著的鳥兒成群驚飛而起,倉皇四散;林中走獸精神抖擻,各處逃竄。
陸杳在自己院裡,用銀簽撥了撥燈芯,聞聲頓了頓。
薛聖亦是精神一振。
房裡的小童們,猝不及防,從昏昏欲睡中驚坐起來,那琴聲莫名使得他們心頭跳得急且銳。
小童久久難消那股心驚之意,惶然道:「三公子的琴好生嚇人!」
姬無瑕離得最近,她在窗外何嘗不是心神具震。
別說山谷里的飛禽走獸,毫無基礎的小童們,就是她有功力護體,也覺懾人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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