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影徹底消失在院門口,紀淮周斂回目光,垂眼擦拭濕手,上樓。
河道旁青磚黛瓦的房子劣跡斑斑,白牆被歲月侵蝕出了古老的痕跡,但橋下的河水始終清綠。
許織夏奔向書院,這條青石小路她走過千千萬萬遍。
書院的門沒關嚴實,裡面的吵鬧聲隱隱綽綽。
「我李家刀傳承了百年,出去卻只能給人表演雜技養家餬口,守在這小地方每天等客上門,能有什麼出息!」
「鬧里掙錢,靜處安身,我們都在棠里鎮活大半輩子了,你要掙錢你從這兒出去,別拖累大家!」
天井院裡的爭吵前所未有的劇烈。
許織夏伏在門口,聽出是孟熙爺爺,和武道館李伯伯的聲音。
片刻後,有人疾步邁出書院,胸脯深深起伏,顯然忍耐著怒氣,撞見門口的許織夏,他遽然剎步。
氣氛太過壓抑,許織夏心生怯意,支支吾吾小聲喚他:「李伯伯。」
他眼底的火勢微微一暗,隨即又湧上複雜的情緒,看了她兩眼,拂袖離去。
許織夏望著他漸遠的背影,想起李伯伯曾說過,他生在這裡,就是要舞刀弄劍一輩子的。
他有個很俠氣的名字,李吳鉤。
他的姐姐叫李銀鞍。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每到臘月,李伯伯和李姑姑都會在武道館特意為他們表演刀劍,李伯伯身上有著威嚴的狹義之氣,而李姑姑則是俠骨柔情。
許織夏最喜歡看他們在船台上練李家刀,這是她長大以來,每年臘月不可或缺的節目。
他們舞刀弄劍時的颯爽和豪情,有著憤世駭俗的氣勢,好像保護著簡而皎潔的棠里鎮,不沾染外面世界的髒亂。
但剛剛那個瞬間,許織夏仿佛看到一名俠客被現實抽筋剝皮,打折了脊梁骨。
許織夏不清楚他們為何爭吵,可她卻開始心慌,她從書院門口退出來,不假思索往回跑。
那一刻她莫名地特別想回家。
天暗了,河面的搖櫓船罩進一層薄薄的夜霧,迎面的風攜著綿密的煙雨,拂到許織夏臉頰。
她奔回那間院子,又不停歇地上樓,著急忙慌去找那個人。
門猝不及防在她眼前打開。
許織夏嚇一跳,後背抵到過道的牆壁上。
亮燈下,霧氣瀰漫出浴室,男人短髮濕漉,只圍著浴巾,上身裸著,筋肉結實塊壘分明,皮膚的水痕沒完全擦乾,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的體溫灼熱,那幾滴水珠看起來是滾燙的,沿著他身前的肌理,滑入浴巾下的腹股溝。
她突然想到孟熙下午說的。
大高個,腰身精瘦,有人魚線、馬甲線、胸肌、鯊魚肌,腹肌至少要有六塊……但也不能太猛了,要健美的薄肌感。
可能是跑急了,許織夏雙腿有些站不穩,緊緊貼著牆,心跳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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