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的棠里鎮最是鬧騰,許織夏回書院吃過晚飯,轉眼又跑出去同他們玩鬧了。
四年前,許織夏和孟熙陶思勉在機場各奔東西,他們相約寒假回棠里鎮,還要一起喝冬釀酒。
這壺遲到的冬釀酒,總算是喝上了。
許織夏不勝酒力,即便是低度的糯米酒,幾杯下去人也晃悠悠的了,書院都走不回。
一通電話給他,嗓音浸過甜酒,潤潤地說,哥哥,過來接我回家。
灰白的天早已暗成了鴉青色,雪花如約而至,無聲飄落下來,似細閃的亮片。
街巷狹窄而靜謐,紀淮周背著許織夏,走在青石板上,回院子的路,仿古木燈籠一盞接一盞地亮著光。
耶耶在後面,時而調皮地伸出爪子抓雪花,時而奔過幾下跟住他們。
許織夏下巴磕在他肩,幾片雪花落到她鼻尖和臉頰,涼絲絲的,她皺了皺鼻子,顫悠開了惺忪睡眼。
「哥哥……」她聲腔都被酒泡糯了。
紀淮周懶散笑著奚落她:「認得我呢?還認不認得自己?」
許織夏迷迷糊糊眼睛又合了回去。
腦海中掠過一幕幕畫面,她戴著虎頭帽,水岸邊泛黃的幕布放映著電影,昏黃的書院前,紀淮崇笑意溫和蹲在她面前。
「我是……」話音斷了。
半晌不見聲,紀淮周鄭重叫她:「周楚今?」
「……」她靜悄悄。
他換了個稱呼:「今今。」
她不理,他再換:「今寶。」
許織夏不聲不響,但臉貼到了他頸窩,篤定她在聽著,紀淮周輕笑。
他放柔了腔:「寶寶。」
她腦袋擠了擠他,他嗓音更低了幾分,微喘的氣音惹人意醉心迷:「寶貝。」
許織夏鼻息間拖出軟綿綿的一聲回應。
她如痴如夢,思緒亂著,又回到自己剛開了個頭的那句「我是」,耳畔迴蕩著往日紀淮崇對她的稱呼。
她慢騰騰地,呢喃接上後半句:「……你的小baby」
紀淮周深深勾起了唇角。
「嗯,小baby」他眉眼間落著霜花,即刻便暖得融化,喉嚨里也是暖的。
「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子,好不好?」
許織夏似幼年的自己附了體。
「什麼是一輩子?」舊日的疑惑重問,她夢囈著,複述著當年放映機里的電影台詞:「差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
青石小巷間,紀淮周慢慢背她走著,呼吸在冬夜裡呵出團團白霧,想到之前她的話,他眼瞳映著燈籠的光影,目光寧靜而深刻:「一輩子,就是五十年。」
他低著聲:「哥哥會愛你五十年。」
愛你五十餘年惠,一個人能陪另一個人的所有時間,就是他的一輩子。
說一萬年太空。
而他所有實實在在的時間,都會用來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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