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向守夜的侍從沒有半分回應,他眉頭一皺, 暗道不好, 護著機密的文書,就要找個地方藏起。
門板卻猝不及防地被寒風掀開,連帶著刀鋒過境, 捲起凜然的殺意。
姜善中一介文官, 難抵來勢洶洶的刺客,再對方狠厲的刀鋒下躲了幾招已然是強弩之末。
窗外亮堂堂的, 火光映紅了一片夜色, 而後有打更人扯著嗓子喊:「走水了走水了!」
今夜不平靜一切很快就會湮滅於塵埃灰燼之下,北上的姜大人會死於一場再意外不過的走水。
姜善中後知後覺感到一絲釋然, 無論來動手的人是誰派的,總之不是在京燮動手,就說明他賭中了萬一——姜善中會有事, 姜家樹倒猢猻散,很快會沒落,然而至少妻女會護的一世平安。
他望著刺客刀柄上發亮的皇印,徹底沒了力氣,順著牆角癱坐在地,艱難地沖人招手, 問他:「你家中可有妻女?」
那刺客奉命而來,不想同他講這些有的沒的。
姜善中也不管一點點逼近自己刀鋒, 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兩鬢髮白,久勞成疾,頰邊消瘦,這個時候卻難免想到會替他摘掉銀絲、又威逼利誘他多多休息的妻女。
混濁的眼裡忽然就有些水霧,他勉強合上眼,聲音輕散在空氣中:「少做這些險事了,多回家陪陪她們吧。」
可是聲音那麼輕,不會有人聽到,空氣里只剩下淺淡的血腥味。
那刺客揚起刀刃,想著,成了這筆,拿的銀子可以給妻子買下那隻她早相中的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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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飛雨動靜大,間或著混著幾聲驚雷。
然後天際閃過一片亮色,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轟鳴,將睡夢中的姜君瑜嚇得心頭忽然一跳,而後湧上密密麻麻的酸脹。
忽然驚醒,所幸已能隱隱約約看到晨曦初升的光亮,姜君瑜沒了困意,出聲喊知竹進來。
知竹難得見她醒得這麼早,笑著打趣問:「是不是因著後日的大婚,小姐這幾日總是睡不好。」
姜君瑜抿了下發乾的唇,勉強笑了下,一顆心卻跳得越發快了,仿佛振翅欲飛的蝶,怎麼也攔不住。
「我……」她欲言又止,手指下意識往枕頭下摸去,碰到熟悉的冰涼,然後慢半拍的回神。
垂下眼皮,被遮住的神色,連同後半句的「想見裴琅」一同,無人知曉。
匕首被打磨得很好,上面的珍珠寶石潤澤,摸在手裡很舒服,叫她稍微好受了些。可是一顆心仍然惴惴不安,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要找個人問問——總不能是裴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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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這些天夾著尾巴做人,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還這麼年輕,可不想被主子發落和廿七一起,去大漠數駱駝。
「姜小姐那邊好像有點無聊,總是想出門。」十七一邊照著知竹交代地說,一邊小心翼翼抬頭看上面人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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