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以你的能力就能殺掉謝溫燼了嗎?阿光。」化作白骨的手像母親般憐愛地撫摸著扶光的下巴,世界的頭埋在她的頸窩輕輕蹭著,他肋骨處別著一朵羅尼花,勾起的笑容洋溢著詭異的憐憫。
柔順的髮絲掃著頸窩,扶光的雙手被枷鎖緊緊桎梏。她被迫坐在椅子上,雙腳被幾雙手拽著。扶光眼神晦暗不明,不耐煩道:「世界,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怎麼也甩不掉,你這塊狗皮膏藥。」
聞言世界並沒有生氣,他只是哼笑一聲貼得更近:「我怎麼捨得離開你,阿光。我還要看一看,你想要建立的是一個怎樣的新世界呢。」
世界的兩根指骨捏住扶光的臉,就像浮雲般掠過她身側來到她面前。四目相對時,扶光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往下移去。條條肋骨根根分明,那朵羅尼花已經有一半腐爛,另一半卻還鮮艷欲滴。就是這朵藍色的花,幾乎見證了她所有的悲歡離合。
世界的吻不帶有任何情慾,他吻著扶光的眉宇,再往下將唇印在她的眼皮,臉頰,鼻尖。仗著自己行動自如,便肆無忌憚地舔吻。
扶光的眉不由自主地蹙了起來,「滾開,世界。」
「就不。」嬌嗔一樣的意味,世界又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阿光。你以為以你的能力就能殺掉謝溫燼了嗎?你可是死在了他手下啊。」
扶光依舊默不作聲,世界哼出鼻息:「黑與白裡面,你又是屬於什麼顏色呢?你殺掉了一個謝溫燼,還會有無數個謝溫燼站起來。就好像謝溫燼殺掉了一個尼古拉德,還會有更多的尼古拉德出現。你憑什麼覺得自己能改變這一局面呢?當初加入赫魯人一起作亂的那兩個種族早就被實施清除計劃了,只有這些蟑螂一樣的赫魯人頑強的生活了下來,還能再來一次反撲。這樣積累下來的仇恨,你有什麼資格去清除呢?」
扶光無可奈何地閉上眼睛任由他的唇作亂,待他動作停歇後,她才慢慢地將音節吐出來:「這世界上只有兩個東西不會改變,一個是變化,一個是暴力。我不需要去清除仇恨,我也不打算去做心懷慈悲的聖父。」
手上的枷鎖發出嘎吱的聲響,「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虧你還叫世界,連這都不明白嗎?我只是被時間洪流推動著向前的人,而現在我所要做的不過是把那些堵塞河水的磐石搬開而已。一個嶄新的世界或許始終無法避免戰爭,但是至少,會有更多的人站出來反對戰爭。」
被掙脫的枷鎖落在那一片混沌中消失不見,扶光扯開衣襟,左胸靠近心臟處的傷疤一直延伸往下至腹部,腹部圓形的可怖瘡疤被她用指腹輕輕摩挲著。「世界,你總能點醒我。還有,被謝溫燼殺死留下的傷很痛,但它也是我的勳章。你好好看著吧,只要給我一點時間,我就能再醒過來。」
話音剛落,世界的身影就漸漸消退,就像一層薄霧最後被風吹散。
一股暖流注入體內,很快便令扶光枯木逢春。
她微微蜷縮指節,試了幾次才能慢慢將眼皮抬起來。起初,她的右眼還有些疼痛,但是疼痛隨著風聲漸漸平復。老人臉上的褶子讓扶光回想起自己的阿奶,突然,原本還癱在地上的扶光直起腰往後縮。在看清是阿楠以後扶光呆了幾秒。
「你...你怎麼在這?我不是讓你和謝無盡一起走了嗎?」
扶光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滴答——
血從阿楠口中滴落,扶光的心臟陣陣絞痛,待視線完全恢復清明以後扶光瞳孔一震,不自覺發顫的雙手緊攥成拳。那道閃電似的柱狀體貫穿了阿楠的身體,直直刺入自己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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