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旭嘴角揚起一抹冷笑，說是顧家的人，可誰又知道真是還是假是呢？

且說雷總管交了差，便逕自去了外院。杜嬤嬤一路端著臉色，回到主院，外頭守門的翠裳見了她，連忙丟下手裡的瓜子恭敬，有些驚慌：「嬤嬤您這麼快就回來啦。」

瞧見一地的瓜子殼，杜嬤嬤乜她一眼，一句話沒說，翠裳在她目光逼視下，下意識地一縮脖子往後躲。

「都怎麼當差的？主子病了就沒人管你們了是不？瓜子都磕飽了，我看你晚飯也別去拿了。」

翠裳欲哭無淚，可她也知道杜嬤嬤眼裡是容不得一粒沙，自己便是再求，也沒有用，病懨懨地答了一句：「是，翠裳曉得了。」

杜嬤嬤恨鐵不成鋼地又剮她一眼，朝門裡張望一眼：「主子是醒著還是睡著？」

翠裳心說就是知道主子這會兒歇著，杜嬤嬤又有外務在身，就旭哥兒那臭脾氣，估計這一趟不到入夜回不來，自己才這麼放心大膽地躲懶的，誰能想到這煞神這麼快就打了個回馬槍。

她一邊嘆著自己運道不好，正打算答話，裡頭紅綃聽見動靜，推門出來，見果真是杜嬤嬤回來了，欣喜道：「嬤嬤，主子剛醒，正過問您呢，快快隨我進去。」

紅綃一低頭，瞧見門口翠裳嗑的滿地瓜子殼，譏誚地看了一眼翠裳，當著杜嬤嬤的面也沒說什麼，直接領著人進了屋。

杜嬤嬤進到內室的時候，塗氏正在丫鬟們的伺候下淨面，塗抹香脂。她是極愛美的一個人，便是病中，也不許自己邋遢著見人，但凡還有一點精神氣，都要將自己收拾妥當的。

其實她的病沒外頭說的那麼嚴重，不過是趙瑞出事的那天晚上，她屋裡疑似鬧鬼受了點驚嚇。趙瑞是死是活，說實話她還真沒那麼在乎。反正自己膝下還有兩個能承位的嫡子，女兒也即將加入富賈之家，後半輩子有靠，她用不著再圖趙瑞什麼。只不過眼下形勢複雜，又是暫住顧家別莊，能深居簡出自然最好，免得這次下毒行兇之人又將主意打到她頭上來。

「怎麼樣了，趙旭那個小雜種接回來了？」塗氏倚在靠背上，帶著幾分懶洋洋的腔調問道。

杜嬤嬤低垂著頭，還是一貫聽不出悲喜，淡然的聲兒，回話道：「已經從李家村接回來了，也照主子的意思給了賞銀。剛剛送了人住進去了，主子可是準備要見一見？」

塗氏冷哼一聲：「姓薛的那個狐狸精下的種，我見著就犯噁心，不必了，就好生養著吧，免得再出什麼亂子，到時候這屎盆子他趙瑞又得往我頭上扣。」

杜嬤嬤低低應了聲，見底下丫鬟準備進粥水，連忙上前搭手伺候。

塗氏心情好轉了些，柔媚笑道：「嬤嬤你辛苦一路，不必在我跟前伺候了，也下去用些點心，一會兒再過來陪我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