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來的帳房是個文弱書生,和在場的格格不入,但一張嘴就是支支吾吾不敢說話,問地答天,轉著圈的迴避某些問題。
江無眠也不慣著,他今晚熬個透徹不是為了這一兩句似是而非的話,「既然想不清楚,那便別想了,明日拉去菜市口,後天斬首示眾,他家可還有老人妻兒?明日記得準點來衙門送飯最後見一面,後天備好上路的飯菜。」
最後一句是對安修遠說的。
照理,收押後不允許人入內探查,但是看在江無眠判人後天就要斬立決,這般趕時間,那就給註定的死人通融一下。
安修遠心下疑惑,往年聽聞江大人辦案不是這個風格,難道近些年江大人明察秋毫的功夫又上一層,只聽了幾句就能定罪判刑了?可這……是否太過倉促?
要說詐他,就江大人這恨不得當場斬立決的模樣,是不是太真了些?
不等安修遠說話,原本還耷拉眼睛慢吞吞回話試圖迴避問題的帳房霎時不干,他死了無妨,但是他死了之後全部罪責容易推到他這已死之人身上!
帳房不敢賭欽差的人品,此刻唯有拉其他人下水才能保全自己!他只是個帳房而已,做事兒都要聽主事的,要他擔責,他擔不起來!
於是帳房張嘴就道:「只消照著往年抄抄帳簿,改改數目添減一二分就能成!」
江無眠等人今夜聽到了頭句實話,趁熱打鐵,連夜審問,最好查明蛛絲馬跡,一舉擒獲幕後黑手,火速了結大案!
帳房略顯乾澀的嗓子響起,將事情一五一十道來,「六年前,小的沒其他本事,只是在一家鋪子裡做帳房,那會兒安夏馬場蒸蒸日上,但也是日日提心弔膽,擔憂牆外的突厥南下,睡夢裡沒了腦袋,小的前個掌柜就是這麼沒得。鋪子沒了,人還是要為生計奔波,索性我托本地人的關係,進了馬場,好歹有一口熱飯。」
原本以為日子就這麼過下去,但是那年新一任的布政使來了,他來之後搜刮到地皮少了三分,馬場內的那點東西哪兒夠他們用,於是,馬廄偷工減料。
當年雪災又厚三「分,馬廄太薄,沒能保住多少,那一年本該出欄的馬近乎少了七成。
七成,建元帝倒是沒多說,他只是遣人救災,然後削了部分人的官職。
總要有人為上面人背鍋,所以前任帳房去了,他便頂上,兢兢業業抄了六年帳簿。
說來說去,本地馬政變成如此現狀一個原因是亂,一個原因是錢,後者的比重還大些。
直到那人被韓黨操作到了京中,換到下一任布政使,日子這才能過。
一旁人聽不出大錯,安修遠也在一旁點頭,這麼說的話,也能說通,未曾出欄的馬匹和被貪墨的銀子。奈何江無眠早早查過他們的底細,這一段話里是半句真話半句假話,看似是通暢,實則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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