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來忽然感覺到,心臟被某個尖銳的利器戳了一下,很疼。
*
初陽坐在床上,靠著牆,雙腿蜷縮起來,下巴就搭在膝蓋上。
明來拖了把椅子坐在床頭,挨著他。
倆個人就這麼幹瞪著眼看了一會兒,直到初陽閃開目光,說你要問什麼。
「不問。」
「幹嘛不問?」
「有什麼好問的?」
「我們倆這樣對話好矯情。」
「那你要我們怎麼對話?粗著嗓子對喊嗎?」
明來把身子直起來,給他做示範:「喂!宋初陽,你他媽真沒出息,一天到晚哭唧唧的,一點也不像個男子漢大丈夫!」
初陽笑了,是開心的笑。
他委屈地解釋:「我媽說要把她的骨灰撒在海里,我就挺捨不得的,就偷了那麼一把,反正她一生都在自由,我就偷她那麼一丟丟不自由來陪我,應該不過分吧?」
「不過分。」明來說,「你爸他,好像還沒走出來。」
「嗯,我一直在想我要怎麼才能幫他走出來。」
明來沉默兩秒,忽然問:「失去一個人,真的會難受那麼久嗎?」
初陽認真地說:「沒有失去一個人,就只是見不到一個人都會難受得要命。」
明來啞然。
初陽不知道明來好像沒聽懂他的話,他仍然垂著眼,真誠地說自己的感受:「難受就是難受,和時間長久沒有關係,就像我,我媽走了那麼久,我剛才想到她的時候,心裡也還是會和她走那天一樣難過,一模一樣的難過。」
明來喉嚨緊緊的,像被一雙利爪狠狠掐住,聲帶一動,就傳來一股陣痛。
沒聽到聲音,初陽抬眸,問他:「你去北京的時候沒有這種感覺嗎?知道我們要分開了,和你爸媽,和你爺爺。有可能再也不會回來。」
「我習慣了,沒什麼難過的,這病是從我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帶著的,就像感冒一樣,偶爾難過一下,其他時候都平常心。」
說完後,明來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回答錯了,初陽問的不是這個。
他太緊張了。
他避開初陽追問的目光,又含糊其辭地解釋:「有,但應該沒有你們這種永遠失去的強烈。」
剛一說完,初陽又掉了一滴眼淚,他把頭埋到膝蓋上去,發出低低的嗚咽。
明來站起來,撫上初陽的背。
但初陽仍然不想抬頭,感覺在明來面前哭就挺丟人的。於是他一直埋著頭,而明來也這樣撫了他好久,直到他自己都覺得好像安慰他的這個人可能要不耐煩了才勉勉強強又掛回面子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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