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四海有些哭笑不得地對許知遠說了聲:「見笑了。」
許知遠溫和道:「沒有,是我用詞不當。」
他招呼著段崇明過來,用紙巾擦乾淨小胖子臉上的眼淚鼻涕,說道:
「代價不一定是不好的東西,叔叔並不覺得南禾這件事做錯了,只是覺得他的方法不對。但我也不會把我的想法強加在他身上,所以我和南禾規定,每做一件出格的事就要自己反省,並且背下所有的懲罰。」
「這個懲罰不是來自於我或者他的母親,而是來自於這個世界的規則,正確的規則我們要去遵守它。」許知遠摸了摸段崇明圓滑的腦袋說。
「那不合理的呢?」段崇明吸了吸鼻子問道。
「那就去打破它。」許知遠緩緩道。
許知遠知道許南禾這個性子會讓他在同齡人中格格不入,但也好在許南禾本人自認這是懲罰之一,也樂得不用和別人再有過多交集。
只是自那以後段崇明就成了許南禾的小跟班,算得上是許南禾唯一的朋友。
在許南禾接二連三出事還差點被拐走以後許知遠後知後覺發現許南禾的感同身受並不是那麼簡單。
鏡像幻痛,這是心理醫生給許南禾下的診斷。
許南禾的幻痛有一個致命的先決條件,對方一定要單純,可憐,善良。
許知遠不知道許南禾是怎麼判斷和認定一個人是否具有以上特征的,他好像有著自己單獨的一套評定方法。
和他們所想的標準大不相同。
在許南禾差點被拐走以後許知遠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準備採納心理醫生的辦法用以毒攻毒去治好許南禾的這個症狀。
這個辦法不一定有用,但一定會很苦,會讓許南禾一次又一次經歷痛苦。
但許知遠別無他法。
因為工作需要許知遠時常會走訪中國的各個偏遠山村,去調研那裡的土壤和種植情況作為科研的數據。
許知遠帶著許南禾見識了很多以往不曾見過的殘缺,破敗,貧困,哀嚎。
在這段旅程開始的第五個月許知遠都打算放棄了,卻不料有一天許南禾突然問他:「爸爸,怎樣才算救一個人呢?」
許知遠只以為許南禾是單純的提問,便答道:「要讓他擁有自救的決心,我們再怎麼努力也救不了一個下定決心赴死的人。」
「如果我一定要救呢。」
「那他會恨你一輩子,你的伸以援手對他來說只會是穿腸的毒藥。」
第二天許知遠才知道為什麼許南禾會問他那個問題。
許南禾親眼目睹隔壁那個平日說話客氣為人和善的女人被丈夫拖拽、暴打,他跑到村委會去舉報,得到的卻是他們的漠不關心。
許南禾趁男人不在家找上門勸她報警,得到的卻只有女人的辱罵,罵得很難聽,被好事者從村頭傳到了村尾。
所有人都知道:田家那個被家暴的女人又在維護他的丈夫了。
許知遠只在村長那裡聽到了隻言片語,那淺淺帶過的幾句話卻讓他心疼不已,光是旁人的轉述就已如此觸目驚心,直面她的許南禾又會是怎樣的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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