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辭僵立在原地,道:「沒事,是我認錯人了。」
他的精神,他的身體幾乎快要在這日復一日的尋找間崩潰垮塌,土崩瓦解,他迷茫而困惑,焦躁而空虛混亂,整日渾渾噩噩,買醉而活。
終於,也到了極限。
他坐在雨清峰別院的屋頂,身邊放著一壺山下買來最是濃烈的酒,在無聲細雨中撫著那把自縱曦洞而來,愛人身體換取的神器。
這些年來,他從未讓這柄劍離身,多年過去,神器依舊如新,出鞘時溢出一點粼粼青光,劍身明澈得能照出越辭憔悴面容。
他拿著劍,一步步朝雨清峰峰頂走去,酒精作用下,腦中一片昏蒙迷惘,恍然間,似乎聽到這把劍對他發聲質問:
你不是總穩操勝負,等著大顯身手嗎?為什麼會慌呢,為什麼會怕呢?
你不是自詡天下第一嗎?你不是要打通每一個結局,成為救世主嗎?你都已經如願了,你為什麼要傷心呢?
你究竟在怕什麼?
怕自己像個蠢貨無能,親手弄丟了對你滿腔情愛的戀人,還是怕自己找不到他,彌補不了當初的錯誤。亦或是害怕他九泉之下不得安寧,怕他恨你,怕他真的不再愛你。
還是害怕,再無人像他一樣,曾真的待你以真心。
越辭立在山巔,山中霧氣繚繞,飛鶴點點,松柏如滾浪,被春分的細雨帶來涼意清香。
「我不找了吧。」他說。
「找不到你,我就來陪你。」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薛應挽在縱曦洞時那毫無顧忌,幾近求死的縱身一躍。
忽而,發起笑來。
「應挽,」他望著天,雨水濕透面頰,將一身墨色的衣袍打濕,緊緊貼合著身體,「那麼久了,我終於體會到你那時候的心情了。」
一個人的信念和堅持一點點如何被打碎摧毀,脊梁骨被彎折,最後心甘情願化作熔岩中的飛灰。
經脈俱斷,抽筋剜骨,要生剖出一顆心,放到油鍋里燉煮,然後問他,你痛不痛呀?
越辭現在可以回答了。
他真的,好痛苦。
「你怪我嗎?」他問,「怪我當日少年心性,不懂你的心意,怪我沒有堅持,怪我自私,愚蠢,怪我拋下你,總以為萬事在握,成竹在胸。」
「以為新雪能再下,花落能再開,水中碎月能如初,失散能再復重圓,以為你總在原地,依舊待我如初。」
越辭長長嘆了口氣,卻是解脫的笑。
「應挽,再原諒我一次吧。」
「我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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