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了藥物,或是被人利用了。
事情已然發生,蕭遠潮更是因為內疚而要自盡,薛應挽知道他總是驕傲,大概永遠也不會接受自己曾經殺害文昌真人的真相。
薛應挽這個人,總是記得他人的一點好,蕭遠潮保護了他十年,是他最重要的好友,便也心甘情願地用自己後半輩子去償還。
愚蠢又固執。
無可救藥。
「用我的吧,」他靠著文昌真人,不在乎滿身血污,弓著身子,慢慢地講,「用我的靈根,去修補他的,他比我資質更好,不該被此事困住一輩子。」
畫面再一次變換,已是與蕭遠潮分道揚鑣後的許多年。
他的修為果真再無進益,而少了蕭遠潮相護,甚至成為對方厭惡憎恨之人,隨之而來的,便是更多弟子的鄙夷與輕視。
薛應挽被才下功課的弟子堵在遲亘峰演武場的石牆前,懷中抱著要送上峰的幾株草藥。
他偏著一點臉頰,不去看那些咄咄逼人的弟子。
「薛師兄,好久不見,從前不是日日跟著大師兄嗎?怎麼如今成了個給各峰送草藥的僕從?」
薛應挽指尖緊了緊竹籃邊緣,在弟子準備握起草藥時,才出聲道:「這是送給天同長老的藥草。」
弟子嗤笑一聲。
「大師兄嫌棄你,戚長昀也早就嫌棄你,你才被趕去相忘峰吧,」他滿不在乎,伸手直取那株草藥,口中不饒人,「我就拿了,怎樣?反正要是送得有什麼差錯,那也是找你,與我們何干?」
薛應挽抬手去阻止,反被握著手腕按在牆面,弟子比他境界高,力氣更是大得出奇,將皙白的腕間抓出深深紅印。
「誰准你反抗了?一個金丹都結不了的廢物……」弟子被違逆而氣急,猛地抓起一把藥草,重重摔在薛應挽臉頰,又用一隻草葉碾在他頰側,直到草葉被按得稀碎,淺綠的汁液與髮絲粘連。
修行一道本就強者為尊,那些弟子肆無忌憚地嘲笑他如今模樣,像是在欣賞一件極有樂趣之事。
他們離開後,只剩下一地被攪爛或染上泥污的草藥,薛應挽蹲下身子,垂著眼睫,將尚還完好的一株株重新撿回籃中。
他的頭髮散亂,指尖陷入泥中。
是他做錯了嗎?是他選擇錯了嗎?
這些結果,是他應該要註定承受的嗎?
他活該受人侮辱,活該一輩子如此嗎?為什麼人人都要這樣對他呢?
薛應挽胸口泛疼,喘不上氣,眶中聚集已久的淚水往下淌落,啪嗒,滴落在泥面之上。
水滴越來越多,薛應挽站起身子,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座孤零零的雨城中,漫天瓢潑的雨,傾毀倒塌的屋子,空無一人的街道。
歪歪扭扭的客棧招牌下站著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他不住左顧右盼,看到薛應挽,向他招手,有氣無力:「小伙子,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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