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把你害成這樣的人麼?」他問。
蕭遠潮答:「深仇大恨,不死不休。」
薛應挽想,當真是造化弄人。
他替蕭遠潮一點點將傷口包紮完畢,弟子衣物交到他手中,兩人指尖相觸,傳來一點微暖的溫度。
蕭遠潮頓了一下,極快地收回手指。
最後一點傷口,在臉頰,是一道見血的鞭傷。
薛應挽將絹布沾了水,儘量輕柔地替他簡單擦去泥污,倒出藥粉時,先灑在自己食指間,又湊近上前,一點點塗抹在傷處。
靠得太近,連睫毛都能看得清楚,更遑論噴灑在他膚肉上,屬於薛應挽的鼻息。
他聞到了一股很清淡的味道,像梨花,也像蘭花,很好聞,和薛應挽這個人一般溫柔純澈。
蕭遠潮盯著他鼻樑那顆小痣,呼吸有些急促,薛應挽注意到他狀態,問他:「很疼麼?」
抬眼一瞬間,視線相交。
薛應挽目中流露關切,可他的眼睛太過漂亮,像是蘊著那晚的月色,濃長的睫毛撲簌,也像沾了水意。
蕭遠潮想走,薛應挽再一次按住他的手,將自己空下的手腕塞進他掌心。
「疼就抓我,」他依舊專注,「馬上好了,這是我從凌霄峰帶下的藥,不會留疤。」
蕭遠潮無法躲開,他的心臟怦怦重跳,呼吸不自覺發急。
薛應挽的指腹帶著一點點溫熱,分明從前那樣深重的傷口,被這樣撫揉過,便似乎不再感受到痛楚。
在那一瞬間,蕭遠潮突然想,倘若時間能暫停,或是再久一點,便好了。
只是上了個藥,在入秋的季節,他甚至比方才與寧傾衡比試時流了更多的汗,整個後背近乎濕透。
薛應挽將藥瓶放在榻邊,承認帶蕭遠潮回來確有私心,甚至有些存了利用之意。他惋惜是不假,可更重要的,想要弄清楚這個世界與自己認知記憶里不同的原因,於是故作不經意問出:「你和寧公子……」
蕭遠潮微張著嘴,本欲說些什麼,在聽到薛應挽問詢後,便不再開口,重新陷入了沉默。
他對自己還有戒心。
薛應挽知曉此次怕是問不出什麼了,起身道:「我要回凌霄峰了,你換了衣服,休息好再走。」
臨行前,回頭看了一眼,蕭遠潮頭顱低垂,散亂髮絲遮擋了眼睛,令人看不清神情,脊背略微弓著。
薛應挽給他帶來的弟子衣物就放在腿間,被那雙骨節分明的手緊攥著,手背隱隱顫抖,幾要迸出青筋。
第48章 重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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