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疲憊,嗓音也啞得可怕,哪還有半分朝華宗大師兄的光風霽月模樣。
「阿挽,」他的嘴皮張合,不住抖索,極認真地發出懇求,「阿挽,最後再跟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憑什麼?」
「只這一次,此後,我都不會再來凌霄峰。」
薛應挽冷冷看著他。
相識不短不長,的確從來沒見過向來高傲的越辭還會這副卑微低頭的一天。倒也說不上什麼心情,或許他真的習慣心軟,做不到徹底斷絕曾經有過的情意,到最後,還是留了幾分仁慈。
「……去哪?」
越辭握上他手掌,將人往凌霄峰下帶,穿過溪澗小周橋時,看到兩側岸上梨樹盛放,微風一吹,如同浮動的羽毛海,棧道落了滿地的白,
薛應挽認識這個方向,或者說,再熟悉不過才是。
這是往相忘峰的道路。
從前他離開相忘峰,要去給各峰送草藥時,要經過朝華宗十數道溪澗,演武場,迴廊橋,池樹彎,走過一遍又一遍,來來回回地,連風景都熟記於心。
他們走的是少有弟子經行的一路,可若迎面撞上往來人,身為戚長昀未來道侶的薛應挽還是會甩開他的手,避開好事者的閒言碎語。
越辭不厭其煩,每次分開,都要重新再握上他的手,像是抓住每一點能夠相觸的機會,望向他的眼神中,也總是溫柔。
踩著碾碎的花瓣,薛應挽再一次來到了相忘峰。
他記得,這個峰,最早其實是沒有名字的。
弟子為了方便,便隨意叫他藥峰。
生在最偏僻的一處,通常只作為宗門栽種藥材之地,除卻一片藥園,便是不知荒廢了多少百年的小屋與滿山雜草,連值周弟子都最不喜歡被安排到此處。
也是他主動與師尊說,自己喜歡草藥和安靜,想要去那罕跡無人的藥峰待著,若是可以,他接替那些弟子輪值去送藥草,當做他住在相忘峰的報酬。
戚長昀同意了。
還送了此峰一個名字——相忘。
薛應挽花費了數月時間,一點點將滿山的雜草除盡,又將那間破舊的小屋重新修葺,加固屋頂,買置常備器物,連屋外的小園子都打理得井井有條,種上了喜歡的花。
出了屋百步,便是藥園,方便他每日為宗門照料藥草。
時間過去很久,薛應挽依舊記得,自己在相忘峰的日子總是開心自由的。這裡無人打擾,不用交際,沒有人會責怪他輕視他,只有滿院的花草與時而飛過的雁鳥相伴,抬頭是湛湛藍天,低頭是遍地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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