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明明殺了越辭,魔種卻還沒有消失。
他從來就不是真正的,陪伴了自己足足一世,又等了百年的他的越辭。
幽州城一戰中,他輸給曾經的自己,那塊妖石無法帶回千年後,無法讓除了越辭之外的人使用,於是另一個越辭在倉促離開前,將石頭給了他。
他二人本就是一個人,於是輕易擁有了越辭與薛應挽相處的記憶,裝作另一個自己,貪戀著薛應挽的一點情意,與他短暫地陪伴了返回後的時日。
而那塊石頭上的妖力在完成任務後逐漸褪去,唯獨餘下的一點力量,支撐著他無法真正死去,用一副逐漸年老的身軀在等待著一個人。
他在等著,薛應挽找到自己,認出自己。
足足一千一百年。
他是如何熬過這段時日的呢?在曾經看到自己之後又是如何無力迫切地挽求薛應挽能認出自己,認出那個被丟在千年前的自己。
又該如何地恨占據了他身份的另一個自己。
「對不起……我來晚了。」
「讓你一直等我,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薛應挽很慢地說,目光描摹過越辭眉眼,心軟地撫摸每一道被歲月留下的痕跡。
華胥的夢魘中,沒有真正的時間流動,過去是未來,未來亦是現在,身為越辭的兩個意識能夠突破時間洪流,以不同的身軀出現在同一世界。
薛應挽小心捧上他臉頰,他變得年老,虛弱,青春不再,甚至無法說話,無法目視,可在聽到薛應挽聲音,感受到那份擁抱時,那雙渾濁的眼球中,依舊淌出了濕熱的淚水。
他的心臟砰砰跳動,那顆含帶力量的妖石早就與他融為一體。李恆要去布料鋪,又要避人耳目,總要穿行過這一條小巷,時而也會帶上一二吃食送給老人。
於是,他被剩餘的,吸收了足足一千年人心惡念妄想逃出的妖石盯上,成為孕育魔氣的胚胎。
原來一切冥冥之中早已註定,他們從始至終不過遵循早已定下的軌跡而行。
當真是一場遊戲嗎,還是被人早已決定下的結局。
從來都是越辭主動抱他,主動低訴纏綿情意,如今終於輪到薛應挽主動抱住自己的愛人,指尖穿過他滿頭白髮。
好像又回到了當初第一次被越辭從相忘峰下長溪時,他總被牽著手,少年眉目清朗張揚,指著每一朵處店鋪,教他認清街景繁華。
那個時候的十指相扣,與今朝倒也沒有什麼分別。
「被困在這裡這麼久,是不是很累,」他輕聲問道,「如果你不想繼續,就告訴我,好不好。」
好一會,越辭薄薄的眼皮動了動,他似乎想低下頭去觸碰,可又大概覺得自己這副面容實在醜陋,配不上面前金相玉質的薛應挽,只口鼻間微促地喘了幾聲。
薛應挽微微而笑。
「我知道了,」他說,「我會……滿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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