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容念沒有太在意。
他又一次仰頭去看天空。
直到脖子發酸。
容念一邊按著後頸,一邊去看她的身影,卻沒有找到。
「我在這裡。」
天台上很大,她在遠處叫他。
容念找了半天才找到各種仿佛天井又像掩體一樣的裝置中的她。
她在其中一個和天台的邊緣,被遮擋住了。
她趴在天台邊,朝下張望。
天台很高,差點比她都高,得踮著腳才能望見遠處的地面。
非常的安全。
風很大,但那個天氣絕對不冷。
容念看到她先是張開手感受風,然後做了一個動作,她將手自然地放在了頭上,摘下了頭髮。
那花苞頭是一頂假髮。
下面是個光頭。
她笑眯眯地看著容念,好像等他嚇一跳一樣。
見到容念沒什麼反應,然後笑著率先解釋了:「你可別多想,不是什麼癌症啊化療之類。就只是長頭髮太難打理了,這樣輕鬆多了。」
容念的確沒多想,他那時候沒看過這類偶像劇,不知道光頭等於化療這個公式套路。
光頭在他看來就只是一個髮型。
不難看。
光頭的女孩像個寺廟裡的小沙彌,歪著頭笑眯眯的,甚至還帶著一點心境澄明,寶相莊嚴的菩薩像。
她戴著普普通通的黑框眼鏡,在風裡笑著,氣場有點說不出的透明的感覺,白開水一樣。
或許是因為容念把她內心掃視了一遍,沒找到任何陰暗,所以產生的透明感。
他那時候沒有在意。
很多事情他都忘記了。
以至於不確定,那些話是他們第一次來這裡說的,還是最後一次來這裡的時候說的。
她給容念講了一個故事。
她曾經有一個朋友,普通朋友,她是老師的孩子,朋友也是老師的孩子,因此認識的。
突然有一天,那個朋友從一個樓上跳下去了。
「為什麼?」
「因為她的媽媽又要再婚了。」
也許還有別的原因,也許就只是因為這個,作為旁觀者只能知道這個。
「是從這個天台嗎?」
「不是,是很遠很遠的地方。」
很久前的事情,但她還是無法抑制的悲傷,自責。
但在悲傷結束以後。
太陽快要落山之前。
他們隔著一段距離,她回頭微笑但認真地對容念說。
「如果有一天你想跳下去,能不能答應我,不要一個人,記得叫上我一起。」
容念靜靜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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