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小孩子的時候,但有人寫的東西,老師會抄寫,拿去給所有人作為範文。
但最後卻會讚嘆地說一句,這種水平大家直到大學也用不上的,欣賞就好,不用學他。
你即便沒有見過他,你也認識了他。
裴斟今笑著說:「你不知道嗎?你寫的每一篇文,全校每一個班的老師都會借來念給我們。可能其他學校也有。」
李君的第一反應卻是惶然。
他睜大眼睛。
他並沒有沾沾自喜,或者自豪,眼神甚至還有一點冷意。
他從小就很不喜歡一件事,甚至可以說排斥,那就是因為文章寫得好,被老師叫起來朗讀。
被媽媽叫出來讀給大人聽。
那種仿佛把自己的日記公開給別人一樣。
每當他麻木讀完了,老師還會讚美地看著他,問他是怎麼寫出來這樣美的文字的,給大家講講。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如果他們真的欣賞讀懂他的文字,難道看不見,他每一個字都在寫: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他們怎麼會,一邊欣賞讚美他寫下的求救,欣賞他血肉線條的流麗,一邊仿佛視而不見,問他是怎麼寫出來的,這樣美麗的文字?
很簡單,如果你也像我這樣絕望,你就可以寫出來了。
最欣賞他才華的老師,在升調走之前特意對他說。
「文章憎命達。」
他笑著說,古今中外所有的詩人幾乎都是在痛苦絕境裡寫出的最好的詩,當他們開始幸福的時候,就再也做不出那樣的絕篇了。
他用一種難以言說的眼神看著他說:「你是我最好的學生。」
所以,他說,保持絕望和痛苦。
他知道,但他希望他痛苦。
他們欣賞他因為痛苦而無法停止書寫下的美妙,但不在意他本身。
夜鶯的歌聲動聽,但不唱歌的夜鶯,對於聽眾來說,只是一隻死去或者將要死去的鳥。
為了避免不被朗讀,他開始分兩個本子寫東西。
一個寫給自己看,一個寫給別人看,他已經足夠敷衍不帶感情。
但即便這樣,這種事還是會發生。
沒有人在乎他是否願意,喜不喜歡。
大家覺得這是在讚美,應該人人都求之不得。
不然就是在凡爾賽。
所有人都用不解的表情看著面無表情站在高台的他:所有人都在鼓掌誇讚你,你為什麼不笑?你到底在炫耀什麼?
但寫給自己的,無論藏在哪裡,仍會被媽媽拿去炫耀然後送人。
是所有人的媽媽都會把孩子的日記拿去炫耀送人嗎?還是,就只有我。
李君有些陰鬱,他沒有表情,像是受虐待的小動物防備地看著裴斟今,下一瞬卻不想被看到暴露的傷口而低下眼:「那已經過去了。」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