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確實清醒很多,但那時還沒到離職日,隔天依然得上班。雖說長久以來都習慣了有這種情況,也不免慢吞吞地耍耍賴,哼笑一聲,拖延著去牽他的手。
「聽不懂外國話哦。」我說。
掌心相貼的重量沉甸甸的。另一人的手指擠進指縫間,緊扣著壓在耳邊。在天花板邊緣盤旋的月色再度漾起柔和的波光,動搖得懸然欲墜。
里包恩老師並不氣餒,「我不介意帶你複習一遍。」
「學不會。」我的另一隻手拽著他的西裝外套,呼吸又是一場動亂。時輕時重的滾燙熱意湧上耳尖,悶得後頸發汗,我別開臉,忍不住稍微蹙起眉心,「有很多不明白的問題,要問。」
殺手俯身。一個獎勵性的吻落在唇角,我順勢勾住他後肩,抓住後衣領。
「哪裡不懂?」這位家庭教師問道。
「有一個發音……」
「喔,說說看。」
遏制不住的低喘令大腦沉沉浮浮地發昏。我正想開口,身下推搡的悶響驟然加快,剛到嘴邊的話語又忽地滑成無意義的收緊的音節。
這人明顯沒打算讓人好好說話!
凌晨深遠的黑夜在極短促的時間裡天旋地轉,令人乏力地鬆開相扣的五指,而罪魁禍首緊壓著掌心的手卻還是巋然不動。我感到後腰被牢牢地托高。難忍地仰起脖頸,抬眼只見窗沿邊角的月色攀附著牆面,化成一汪顫抖的,淅淅瀝瀝的,支離破碎的魚肚白。
縱使如此,還要聽人在空隙里追問:為什麼不回答了,剛才想說的是什麼。
我只好花了點時間找回力氣,歪歪腦袋,幾乎與他耳鬢相抵。再側過頭,嘴唇若即若離地觸碰到一小片柔軟的炙熱。是里包恩的耳垂。
「Per favore,sii gentile(溫柔一點)。」我低闔著眼瞼,在熱帶雨林般的黑暗裡回答,「Il mio tesoro(我心愛的寶貝)。」
然而本以為這個剛結束工作、自身也沒休息多久的殺手鬧騰不了多久,事實卻又是失算。早上七點半被鬧鐘搖醒,我坐起身,繃著臉放空兩秒,因睡沒幾個小時而異常、相當、萬分不爽。
於是抄起枕頭,壓到一旁還在呼呼大睡的傢伙的臉上,再扯起被子給人蒙頭一蓋。
最好把他悶暈三天。
老實說,我覺得我們的倦怠期也該到來了。現在我看他睡得比我香就不是很樂意,有時候也漸漸開始沒以前那麼寬容(比如為了開店實驗而嘗試學做烤曲奇,端一盤出來之時某人從背後伸出魔爪試圖偷拿,我手比腦子快地就抽了他手背一下,最後為了守護曲奇完整性而纏鬥大半天),這都是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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